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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千秋素光同-第31章

小说: 千秋素光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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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侍从室被惊动得人仰马翻。



夫人连夜赶过来,命人全城搜寻,务必找到督军去向,且不可惊动外界。



照说这么一个城里,走也走不到哪里去。



可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盼着霍仲亨出事,念卿心中实在不敢去想……远有陈久善,近有佟孝锡,明有内敌,暗有外寇!何况军中出事未久,仲亨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带侍从,也不知会任何人,深夜悄然外出,这实在太过蹊跷!



念卿越想越怕,脸色苍白,手上禁不住地发颤。



侍从在一旁不住劝慰,劝她安心等待,督军必定是有急事外出,未及吩咐。



半个钟点之后,侍从室终于接到报告,查明督军大致去向。



侍从长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面面相觑, 暗自叫苦。



夫人却不给他周旋余地,劈面直问,“督军在哪里?”



侍从嗫嚅半晌,小声道,“七里巷。”



七里巷原本不叫七里巷,而是叫七里香,时人嫌此名露骨不雅,改为七里巷。



这条巷子会聚风月,是远近闻名的烟花地,脂粉香溢,莺燕和鸣,便得了七里香的名头。



若说一个男人瞒着妻子半夜悄悄去到这个地方,任是谁也猜得到是去做什么。



男人么,谁没有点风流逸趣,何况是位高权重如霍仲亨。



可霍夫人不是什么善主,今日既被她知道督军深夜寻欢,河东之怒谁敢阻挡。



侍从长眼看着夫人脸色微变,暗中叫苦不迭,只怕这马蜂窝是捅大了。



只见夫人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



“夫人!夫人……夜已深了,您不如在这里稍事休息,我再派人去请督军,省了您夜半劳累……”侍从赶上去挡在念卿身前,阻住她去路,死活不要她上车,连连赔笑劝留。夫人也不开口,依然往前走。侍从发了急,不管不顾拉住车门,“夫人,您不能去!”



夫人淡淡抬眉,“你以为我要去哪里?”



门廊灯光昏黄,一半照着门外树影森森,一半映照门前凿花台阶。



夫人立在阶前,肩头拢一袭狐裘,微垂的脸庞被灯光投下薄薄阴影,似笼上一层夜雾。



“什么七里八里,叫你们查了半天,尽查些无稽的东西。”夫人语声冷冷的,也不见怒色,“督军怎可能去那种地方,必是你们弄错了。”



追上来的侍从们面面相觑,愕然不知如何应对,看她神色,也全然不像讥诮。



这转折来得太过突兀,片刻前还焦急万分的夫人,得知督军去了烟花之地,非但不恼不怒,反而似骤然变了个人。却听她又开口,语调十分厌怠,“我累了,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关于督军的去向,谁若再胡说八道——”



她微侧首,目光扫过来。



“是!”侍从们慌忙立正,齐齐抬手行礼。



“是什么?”夫人眉梢一挑。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一个个都将嘴闭得死死的。



念卿冷眼看着他们,也不言语,只待司机将车稳稳驶了过来。



侍从们惴惴目送她上车离去,看着车子驰远,这才相顾咋舌。



念卿将手套一点点摘下,靠上后座椅背,心头紧一阵慢一阵,犹自砰砰地跳。



司机在前面问,“夫人,是回去么?”



连问了三遍,念卿才恍惚回过神来,涩声道,“不急,去城南绕一圈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诧异地看她,已是凌晨两点,竟还出城兜风。



瞧夫人的脸色并不像有这闲情,倒显出平素罕有的迷茫。



还来不及思索,不知要如何回去那空荡荡的大房子,一个个变故都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无法喘息……仲亨,你到底在做什么呢……即便说他杀人放火,她都相信,唯独不相信他会去狎妓,至少不会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候,否则他便不是霍仲亨。



然而相伴三年,什么风浪险恶都一起过来了,早已生死相托,无分彼此。今晚到底有什么秘密,令他做出如此诡秘举动,将她也一并瞒住。



七里巷里有什么人,是他必须连夜去见的,且放心大胆只带两个侍从。



风月之地,最宜隐藏女子神秘身份。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一点。



他去见的那个人,选择藏身在七里巷……念卿蓦然坐直身子,眸色闪动,眼前彷佛有一双微哂笑眸浮现。



“夫人?”司机被她猝然举动惊了一惊。



“回去。”念卿下意识握紧手套,手指僵冷,纷乱念头俱都一起涌上来,看似不相干的线头,骤然相衔,结成密密一个网,将无数谜团都串起……如果来的是她,那便是南方的消息……陈久善的异心、军衣中的破絮、四少的生意伙伴海上遇袭……南方,原以为最安全的南方,如今真的还安全吗?



车子飞驰,穿过寒冷寂静的深夜,窗玻璃被霜气蒙蒙遮挡,只有黑暗不断掠过身旁。



已过了午夜,已是新的一天,昨日到底错过了。



城中白梅在这时节俱已凋谢,他却从远处郊野带回一枝,悄然搁在她枕边。



他是记得的。



念卿抬手掩面,却来不及止住滑落的泪。



无名指上戒指,凉凉的触上面颊。



三年前的今日,他为她戴上这小小一圈指环,圈住她一天一地一生一世。



那时他说,“念卿,我有礼物给你!”



他瞪着她说,“给我收下,不许摘!”



车子停下,抬头已望见家中灯光,深宵相待,静候归人。



二楼书房窗口透出晕黄,他已先她一步抵家。



念卿推开车门,披肩与手套俱都忘在后座,自顾提了裙摆,疾步跑上台阶,奔进客厅,直奔上二楼,鞋跟将木楼梯踏得嗒嗒响。



书房的门虚掩,暖光漫过门缝,投下细长的一道光在她脚下。



指尖触上门柄的时候,突然心跳得急起来,紧张不安,如坠热恋的少女。



“我回来了。”



念卿倚门而立,鬓丝从耳际松松落下。



霍仲亨埋首桌前灯下,提笔书写正疾,听见她推门说话,便淡淡“嗯”了一声。



念卿将门反手带上,背倚着门,怔怔看他。



“仲亨?”



他终于抬眼朝她看了一看,便又垂下目光,一面在公函上批写一面说,“很晚了,你回房睡去。”



除此再无多余的话,不问她为何晚归,不问她去了哪里。



念卿立在门口,一室橘色灯光,刹那间不再有暖意。



她缓步走近他身旁,低了头,将桌上散乱的公函一一理好。



他全无反应,凝神在公函中,浓眉皱得很紧。



原本一句“对不起”已至唇边,念卿却再无勇气说出来,手上机械地将公函叠起,放回他手边……他陡然抬起手,重重拍在那叠公函上,桌面发出沉闷声响,在静夜里如巨锤落地,震得桌面笔架杯盏都颤动。



“我叫你回房去!”霍仲亨浓眉轩起,毫无表情地看她,语声冷淡,彷佛在命令一个士兵。



念卿一动不动,在他怒色隐隐的眼底,看见自己惶然无措身影。



霍仲亨不说话,眼里却像燃着火。



她被这怒焰无声灼烧,臂上背上有针刺般的疼,却不觉灼热,反而是幽幽的冷。



这痛楚令她呼吸艰难,只想立刻蜷起来,藏起来……但在此之前,有一句很重要的话,一定要说;有一件重要的事,一定要做。



念卿走近前去,迎着他目光的灼痛,俯下身子,嘴唇颤抖地吻上他脸颊。



“我做你的妻子,有三年了。” 念卿笑着,缓缓直起身,猝然背转身子向门口快步走去。



门锁却太紧,念卿的手抖得厉害,一下子未能拉开房门。



待她再要用力去拉门柄时,身后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手,将门柄反转,咔嗒一声门被反锁。



他反手将她环住,迫她转过身来,直面他的逼视。



她仰起头,不反抗也不挣扎,睁大着漆黑的瞳子,里面只有迷迷蒙蒙的无助。



霍仲亨顿住了,臂上力气像在瞬间消失,就这么环住她,觉出她身体的微弱颤抖,竟再不能有半分力气。



他记得她是多么凶悍敏捷的女人,记得她过去习惯枕刀入睡,甚至记得她拔刀夺枪的身手。若有人企图冒犯,他毫不怀疑她会一刀割断对手咽喉,就如同当年他悄然夜访,险些被她误作杀手,黑暗里雪刃相向——他的女人,就是那样一个亡命徒,为生存为所爱,敢于以命相搏,死而无惧。



而此刻,她在他怀抱中,温软驯顺如一只被弃的猫。



是的,他想起来……当年她捡回过一只被遗弃在旧宅的花猫,她将那猫儿抱在膝上,那猫便是这样的温驯姿态,任凭她做什么都不会反抗。它托赖于她掌心些许的温暖,认定她是它的救主与庇护人,全心全意倚赖着她的爱与仁慈。



如同她倚赖他。



她缄默地望着他,两手紧握在身前,肩膀因缩起而更显瘦削。



霍仲亨捉起她纤细手腕,将她手背贴上自己嘴唇,吻在她手背有一道深深疤痕的地方。



那是她第一次因他受伤而留下的印记。



“救胡梦蝶,对你这般重要?”



他向来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



“是。”



他要知道什么,她便答什么,同样无需委婉。



霍仲亨不语,目光变幻,似在隐抑怒意。



念卿垂下目光,“对不起,我知道这不应该。”



“是么?”霍仲亨抬眉,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审视她。



“那几日我也彷徨,不知道情理之间,该做哪一样……他一直付出良多,从未曾有求于我,只有这一次。胡梦蝶是他十分珍重的人,或许便如念乔之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束手不管的。”她容色平静,虽内疚却没有半分闪烁之色,坦荡得令人无奈。



霍仲亨沉默下去,良久,缓缓开口,“情分既已欠下,还,是还不完的。”



他脸色沉重,眼里亦有无奈伤怀。



一个欠字,亦令他想起子谦的生母。



念卿咬唇迟疑一瞬,涩然道:“我看见那个死去的士兵,他太无辜……王侯将相厮杀争斗,死去的却是这些无辜弱者,没有半分公道可给他们,就那么懵懵懂懂,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事丢掉性命。我扪心自问,倘若胡梦蝶不是薛晋铭的亲人,我便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佟孝锡利用,看着她去给一个奸恶小人抵命么?”



霍仲亨深深看她,“所以你用你的法子,去给她一个公道?”



“我没有那么大能耐,若能保全她性命便是万幸。”念卿黯然,“仲亨,对不起,那天发生太多事,我来不及向你解释……这人情,我会设法偿还给洪夫人,你不要为此担心。”



霍仲亨静了片刻,淡淡说,“你已经偿还给洪夫人一份不薄的人情。”



念卿睁大眼睛。



霍仲亨叹口气,“你知道,内阁还是个临时名义,代总理尚未宣誓就任正式总理之职,阁中对他颇有争议。佟岑勋有意另保一人,正在试探我的意思。洪歧凡这人胜在名望资历,才干确实平庸。但他能知轻重,不是专制之人,日后反而可以压制佟岑勋。因此我仍在他这一方,只是这层意思不好捅破,不宜令佟岑勋过早知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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