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千秋素光同 >

第3章

千秋素光同-第3章

小说: 千秋素光同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早餐再美味,蕙殊又哪还吃得下。



二女面面相觑,贝儿似乎不敢相信四少就这样原谅了小七的莽撞,事先想好了诸般手段,软缠硬磨来说服他。想不到他却赞同这逃婚之举。



偌大城中,颜祁两家若要掀出一个小女子,易如反掌。



如今能替小七收拾烂摊子的,也只有四少。



站在书房虚掩的门前,蕙殊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听见里头温柔语声说“进来”。



推门刹那,满室碎金扑面,阳光筛过梧桐树影,从落地长窗洒入,将个颀长身影投在地上。



四少自窗前转过身来,平纹雪白衬衣,长直领系小温莎十字结,侧脸轮廓逆光,带了淡淡笑容。



蕙殊怔怔看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四少叫她坐,她便坐下,双手交握于膝,默默看他倒茶;看他修长的手转动骨瓷描金杯子,涓涓水流注入,茶雾氤氲。蕙殊心中渐觉宁定,从未有过的安稳又迷茫。



“你想好了,真的不要那个人?”他的声音沉静,透出平素少有的……少有的什么呢,蕙殊说不出这滋味,只觉有种无形力量,将她心头纷乱都压了下去。



她注意到,他说的是“不要”,多么奇怪的用辞。



“想好了。”蕙殊抬起眼,眼中有清明亦有惆怅,“他不是我想要的人。”



真奇怪,四少眼里竟也有淡淡伤感。



蕙殊讶异地看他,听见他又问,“但你仍希望,终有一日他能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是吗?”



她缄默,四少微微倾身,轻声问,“小七,是吗?”



他眼里的伤感,似变幻出微弱期冀。



蕙殊不能回答,是那样吗,她仍对世则存有寄望吗?



否则何必留下那只面具刺痛他,刺醒他。



然而退路已封死,哪里还能回头。他能不能成为她期待的人,都无关紧要了。



原本未曾想过这么深、这么细,这一刻才觉深深怅惘,心口有莫名牵痛。



世则,他不够好,待她却是很好很好的。



蕙殊鼻端发酸,缓缓道,“也许是,我想做另一种人,不是七小姐,不是少奶奶。”



这话脱口而出,是自己也未能料到的清醒和坦白。



四少不作声。



蕙殊咬唇沉默。



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哼一声也好,好过这样的沉默。



可他没有一点反应,方才还噙着笑容,此刻神情却有些恍惚。



蕙殊惶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想过往后的打算吗?”四少终于开口,语声柔和。



蕙殊略微心安了些,鼓起勇气答道,“我羡慕贝儿,可以做独立的女性。”



她垂眼不敢看他表情,心里却有着一点小女子的有恃无恐,以她所了解的四少,绝不会拒绝一个女子的求助。四少果然笑起来,“贝儿一定私下告诉了你,我正需雇一名秘书。”



蕙殊脸一红,索性大方承认,“我可以做得很好的,英文都没有问题,德文也会一些,没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秘书。”她微扬了脸,青春光洁的额头下,眼睛晶莹,流露新式女性独有的张扬自信。



这神情,令他刹那失神。



那个人,也曾眉目动扬,顾盼神飞。



一言不发的四少看上去全然不是平日倜傥样子,这样的他,令蕙殊觉得陌生。



她又急急开口,“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Lily能做好的事,我也可以!”



四少叹口气,“你和贝儿不一样。”



“为什么?”蕙殊睁大眼睛,立刻反问。



四少微微一笑,“你应当知道,她不是我的女人。”



蕙殊点头,心中黯然,想起贝儿颠沛际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贝儿所嫁的富商姓蒙,年长她十岁,听说也是极出色的男子。这段姻缘虽是财势交易,本也算不得差。新婚之初的Lily常写信来,言辞间满是小妇人的幸福自得。



这段美满时光维持不到一年便结束,蒙先生在外头另结了新欢。



贝儿个性尖锐,她的反击也来得惊世骇俗——蒙先生寻一个新欢,她便觅一个情人;他彻夜不归,她便欢宴达旦;他金屋藏娇,她便掷金豪赌。蒙家虽不算旧式家庭,也容不得这样的媳妇。蒙老夫人几乎被她气死,逼着蒙先生与之离婚。贝儿拿了丰厚赡养金头也不回离去,一度辗转南洋各地,沉溺声色,嗜赌如命……



“若非遇着你,她如今也不知漂泊在哪里。”蕙殊低头,指尖抚过衣纽,“如今这样很好,她虽为你做事,又不依附于你,她有自己独立的意志,这正是我没有的。”



“你说得很对,这些都对。”四少直视她的眼,“可是你忘记一件事,Lily是已离了婚的贝夫人,她如今跟在我身边,无需顾忌名分声誉,你却和她不一样。”



蕙殊哑然望住他。



“你若和她一样,便会被外间视作我的女人。”四少脸上有一分似笑非笑的自嘲神色,“做我薛晋铭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下)



蕙殊为之震动,茫然地想,这算是回绝她么。



四少神色隐有几分严肃,“蕙殊,一念之差或许改变你一生,负上这等印记,往后谁还能是你的良人?”



他眼里的惋惜,令她心中委屈越发不可遏止,一句话想也未想便冲口而出,“做你的女人又何妨!”



话音未落,悔意已生,蕙殊恨不能截了自己舌头。



他淡淡看她,目光彷如杯中渐渐冷去的红茶,仅有的温度也氤氲而散,“你认为,无妨么?”



蕙殊僵了片刻,侧过脸,不敢看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她绝没有将他看成下作之人,也知他心底有一方不可触犯的禁地。她不过是同自己赌气,才说了这委屈负气的话……却未曾想到,对他已是冒犯。



她亲眼见他取出那枚鸽血红宝石,与盒中坠子终于配成一双。



那一刻他欣喜而神伤的表情,令她入目难忘。



要怎样的深情,才能令一个人痴妄至此。



当日则捧了那枚宝石给她看时,蕙殊一眼便怔住,惊怔于世事之巧,人世之小,万万想不到另半枚红宝石竟在他这里觅到。世则说,是个落魄旗人拿去典当,又被典当行转手卖入他珠宝行的。似这样的极品,连他也不曾见过。



可蕙殊见过。



另有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鸽血红宝石,镶做泪滴似的链坠,她在四少掌心见过。世所罕有的成色,绝不会看错。那是前清宫廷流出的皇家珍物,原是硕大一颗冠饰,后来被切割为二,各自下落不明。当年四少购得半枚,请名匠嵌成链坠,以赠佳人。



三年前,她还远在美利坚,那段风流公案只在后来听过影影绰绰传闻……霍沈念卿,如今听来是何等显赫的名字,却鲜少再有人提及“薛晋铭”三个字。



旁人口中的传言,无不香艳出奇,光怪陆离。



唯独在当事人口中说来,只是淡淡一句,“我忘了半枚石头是不祥的。”



是的,爱情岂能一分为二。



宝石是天地造化所成,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灵性。红宝石是爱情的象征,寓意火热的爱。当年他送出那半枚坠子,竟不曾想到,那是遗失了另一半的残缺。



那段往事,是旁人眼里是英雄美人的传奇,也是另一个失败者的不光彩笑柄。



他却不避忌,亦从不否认对那位夫人的挚情。



他不惜代价,到处寻找那鸽血宝石的另半枚;他容许贝儿和她的好奇,让她们看他珍藏的项坠;他设计各式西洋面具,只因那位夫人也曾这样戴过;他爱白茶花,曾在佳人鬓边簪,与它花语心有戚戚然……



只是,他从不提起那个名字。



霍沈念卿的名,是他口中的谜。



壁钟滴嗒,从九点指向十一点。



贝儿等得心焦,偷偷张望了五六次,四少书房的门仍是虚掩,里头偶尔有蕙殊低微语声,半个字也听不清。就在她忐忑不宁的时候,蕙殊拉开房门出来,沉默走下楼梯。



贝儿心觉不妙,迎面便问,“怎样怎样,四少没答应吗,你有没有好好同他说,是不是讲错话惹他生气……”



蕙殊打断她,淡淡道,“答应了。”



“呀,那你还垮着一张脸!”贝儿闻言雀跃,“好极了,我就知道四少不会见死不救,这可太好了,往后有你做四少的秘书,我们又在一起了!”



可是蕙殊不说话,脸上也没多少笑容,怅怅地似失魂落魄。



贝儿皱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蕙殊勉强笑笑,“四少说,过几日你们要去北平,让我跟着一道。这一趟回来,如果还不后悔,便录用我做秘书;若是我后悔了,随时可以回家去。”



她伫足,低头摩挲那楠木楼梯扶手,默了片刻,“Lily,我突然不知道了……”



贝儿没做声,若有所思看她。



“我不知道有没有做错。”蕙殊有些茫然,“我对他十分敬慕,但从未有过别样心思,也不敢有……往后选了这条路,旁人说什么我并不在乎,可是四少,他会如何看我,我又该如何待他。”



走廊尽头长窗敞开,一阵风吹进来,彷佛是为了提醒她,携来花园里浓郁的白茶花香气。



“Lily,你不会有这苦恼吗?”蕙殊叹口气,在楼梯最后一阶坐下,呆呆望向花园里无处不在的白山茶,“还是我太软弱,想得太多?”



“我不苦恼。”贝儿看着她,目光复杂,“小七,我们不同。”



“你也这么说。”蕙殊苦笑一下。



贝儿碧绿的眼睛眯起来,像极了猫,“真的,小七,你还没有真的爱过。”



蕙殊挑起弯弯的眉毛看向她,满眼询问。



“对我来说,他是最好的朋友、伙伴,也是恩人。”贝儿淡淡地笑,“所以我不苦恼,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爱上他,又得不到他——这却是你的苦恼,对吗?”



蕙殊跳起来,“不是,我没有那样想。”



“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喜欢他?”贝儿绿眼睛闪烁暧昧的光泽,“比颜更多一点的喜欢?”



蕙殊的脸红了又白,再不作声。



“不过这没关系。”贝儿微笑,眼底有过来人的了然,她挽起蕙殊,和她手牵手走进客厅,“你还有的是时间做决定,等我们从北平回来再想也不迟。”



第三记:怎堪误·却相逢



也不知四少用了什么法子,颜世则真的没有再找来云顶皇宫。



祁七小姐的出走并没有惊动太大,或是颜祁两家碍于脸面,对外只说七小姐有事远行。



蕙殊栖身于贝夫人的寓所,就在租界最繁华的玛嘉仑路,楼下是四少办公的贸易行。整条街上汇集银行商号,入夜灯红酒绿,是往日颜世则也常流连的地方。起初住在里头,蕙殊很是惴惴,唯恐被人寻到。然而一晃三五日过去,无人前来惊扰,反倒无端失落。



“你说他们会不会压根就没找我,巴不得我走了,省得眼见心烦。”蕙殊以手支颐,心不在焉地玩着笔。贝儿不理会,自顾忙着,此去北平要打点的头绪极是繁杂。见她不应,蕙殊越发没趣,悄悄绕到她身后,张望桌上信函账单。



“全是德文?”蕙殊凑近看,“我的德文生疏好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