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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私人生活史Ⅳ-第17章

小说: 私人生活史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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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家庭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因为世界局势异常混乱,一些毫无能力的继承人很容易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就挥霍掉整个家族积累了数代的财产。
  金钱问题经常破坏我们的日常生活。两口子经常因为家庭经济预算弄得面红耳赤。妻子掌管着家庭财务,被称为家中的“财政大臣”。因为在经济上完全依靠丈夫,所以妻子有时不得不隐瞒家中真实的财政状况。因此金融事项常常引发争端。亨利?莱耶特这样描述了发薪日的各种情景:“在那一天,街坊邻居好像都表现出一种异样的神态,既高兴又焦虑,既兴奋又充满了期待,好像几周来笼罩在头上的沉闷空气已经散去,新的生活已经开始。家庭主妇们爬在窗户上翘首期盼,或是站在门前耐心等待。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或者比较着急的干脆来到丈夫回家的路上等……在街上还能听到叫骂声;发自内心的愤怒、污言秽语,到处都可以见到听到,他们有的高高地举着手,老泪横流,孩子们在号啕大哭;然而在小酒馆里却是另一种欢乐祥和的景象,他们觥筹交错、举杯庆贺,还一边喝酒一边吟唱,完全陶醉于这种欢乐的气氛中。”
  莱耶特还描述了有些孩子尤其是年龄大一些的孩子,父母怀疑他们不老实,逼迫他们如数上交他们的收入。还有的女孩,那些比较轻浮的女子,往往被怀疑是做拉客卖淫的勾当。因此,金钱成了追求自由的青少年和他们处于工薪阶层父母之间的争论焦点。

家庭生活(7)
一个家庭的遗产不仅仅是由金钱和财产构成的,还有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无形资产,那就是一个家庭的荣誉。任何损害家庭名声的行为或者玷污名誉的行为都将对家庭荣誉造成破坏。如果这些破坏是来自外界的,那么家庭成员会联合起来共同维护它的尊严;如果是内部成员造成的危害,就会使家庭陷入一种两难境地。可以有几种应对的办法:共同担负责任、弥补损失;通过家庭法庭对肇事者进行惩罚;要不就把害群之马赶出家门,或者结成同盟,保持缄默。总之,只要谁为家庭带来了耻辱,谁就要遭殃!
  丑行——本来它的词性是中性的,但是它的词义具有多种理解。特里库德诠释说:“贵族对于极其微小的可能使自身名誉遭到羞辱的危险极度敏感,而对于高筑的债台却处之泰然,这样的一种心理状态,是历史和文学作品中最典型的。”19世纪的法国有许多代表荣誉的标志。深入探究在各种不同环境下丑行的构成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般来说,荣誉更趋向于一种道德和生物的范畴,而非经济问题。性侵犯或者非法生育会被判刑,不仅仅是破产的问题,尽管破产的压力在今天的社会也变得难以承受。总之,玷污通过女性传递,并且这种羞辱的感觉会一直笼罩在她们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因为非法生育会受到严厉的谴责或者判刑,因此,未婚(或通奸)母亲有时会采取堕胎或者弃婴、杀婴的行为;也有的会在穷乡僻壤的一个地下诊所把小孩生下来,然后再交给别人抚养。为了防止杀死私生婴儿的现象,帝国于1811年创立了“孤儿堡”,这后来成了争议最大的一个项目。1838年拉马丹在法国下院发言,为“孤儿堡”进行辩护,认为这是保护家庭荣誉最有效的方法。他赞成“社会的父权”,反对马尔萨斯学说代表的穷人人口的增加。“私生子应该被视为一个客人来收养。人类的家庭应该把他们包括在内,让他们也能够享受到人间温暖。”——人类家庭,并非这些孤儿真正的家庭,因此也就没有羞耻可言。弃婴的数量从1809年的万增加到1835年的万,然而,“孤儿堡”对此也无能为力,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到了1860年,只留下25个这样的“孤儿堡”,其他的“孤儿堡”由政府命令关闭了。
  从那天开始,不想要私生子的母亲可以在政府办公室里公开宣布自己的愿望,而想要抚养自己后代的未婚母亲可以获得与在医院护理数额相同的补贴。对弃婴的抚养成了政府援助办公室的责任,至少在巴黎是这样的,因为巴黎面临的问题最严重,而该办公室一般是把资金分发给农户。孤儿院和训练学校直到19世纪后半叶才逐步建立起来。
  私生具有一定的耻辱性,因为它明显地违背了女性的贞操观,是对婚姻忠诚的背叛,因此也是对社会秩序的一种威胁。感到罪孽深重和那些有类似思想的人只能想办法来隐藏她们的罪行,消灭自己的“罪证”。而且做母亲的也经常怂恿她们的女儿采取杀婴或者弃婴的行为。邻居甚至家庭其他成员经常强烈谴责这种行为。有时一句持久不断的流言足以引起市长或者警察的注意。
  有一些女性,不管是照章办事,还是感情用事,最后选择自己来抚养小孩。经常是由祖母来抚养一段时间,直到外面的流言散尽,别人也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者这个不幸的母亲又找了一位愿意接受这个私生子的丈夫。对于一些处于中等地位的女人来说,私生并非一种爆炸性的事件,她们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于上流社会来说,这却需要进行认真的谈判、协商和解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家庭生活(8)
未婚母亲再嫁人是件难事,有时她们会提出为对方提供经济补偿来引起男人的注意。以马尔泰为例,她是一个年轻的女贵族,不小心怀上了一个仆人的孩子;她坚持要有一个男人来满足她的性需要,她的家庭就出去为她找了一个中意的丈夫。没想到他们找的这个男人却是一个畜生:他利用了她的“罪恶感”,他不仅欺骗她而且还对她*待。最后,她提出离婚,但是又一次遭到了她天主教亲戚的反对。那个被送给保姆抚养的小孩也在四五岁时夭折,没有一个人为他感到悲哀。事实上,死亡就是私生子最终的归宿,没有人想要他们,他们也得不到关怀、得不到爱。据调查,有50%的非婚生婴儿在一年内死亡。直到人们认识到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期间出现的所谓出生率危机(出生率下降),国家才颁布法令来制止潜在的人口减少危机。国家为未婚母亲提供经济援助,标志着法国家庭政策的正式实施,尽管开始时这一政策对于接受经济援助的母亲的名誉恢复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许多已经遭到遗弃的婴儿本来也应该得到帮助,但却遭到社会救助机构的歧视。
  私生子的出生是一个未婚母亲永远难以洗雪的耻辱,对她的孩子来说也是一个难以拭去的污点。私生子对谁都是一种耻辱。在热沃当的乡村,当地居民对私生子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尚皮斯”(流浪儿的方言)就是其中一种,他们被视为潜在失业者,因此人们也就按这样的看法来对待他们。从孤儿院到教养院的道路是一步一步踩出来的。公社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待这些弃儿就像对待他们不道德的母亲一样残酷。
  非法私生子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因此一些自传体小说好像是专门为了保护作者罪恶的秘密而写的。许多非婚生、身份后来被合法化的子女在他们的后半生得知他们出生的秘密后,感到又委屈又气愤。知道自己的私生身份往往会导致他们长大后对自己的祖先进行疯狂猜测。
  19世纪初,奥罗尔?萨克斯姆迪潘把他儿子莫里斯的私生子希波吕忒?夏蒂朗抚养成人,没遇到任何问题。希波吕忒一生中一直被作为乔治?桑德的同父异母兄弟来看待(除了在遗产分配时)。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私生现象遭到了更为严厉的谴责。毫无疑问,严厉的谴责致使婴儿的私生率下降,从而提升了婚后合法生育的比率。
  因为把家庭描绘成“遗传资本”的说法日渐广为流传,所以人们对于结婚和生子的焦虑也相应地增加了。但人们又为生出畸形儿而担心,因为畸形也被视为间接的罪过。例如,《大众科学》杂志几乎每页都刊登有“怪物”的照片;例如,《自然》杂志也对产生畸形的事件有大量的报道。这些奇异的形体让人更加恐惧,因为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难道这不正反映了存在某些潜在的病态吗?还有一些奇闻轶事,诸如斯皮兹纳博士的解剖学博物馆吸引了大量神经紧张而又入迷的人群。人们有时专门避开身体有缺陷的人,而有时又对这一种行为进行强烈谴责,理解他们作为一个受害者的痛苦,认为这简直就是一种无形的犯罪。而一个身体有缺陷的小孩往往被视为障碍,成了众矢之的。福楼拜的一个记者,尚特彼小姐在1858年7月17日写的一封信中告诉他,有一个名叫阿加莎的小孩受到了她父母的虐待,因为她有残疾,“她的脸没有异常,只是她的身体有残疾,脖子上顶着一个巨大的脑袋。”她经常挨打,遭到羞辱,还经常赤着脚没有鞋穿,最后据说患上了神经病。

家庭生活(9)
梅毒被认为是造成畸形儿的罪魁祸首。因此准备结婚的新郎新娘的健康状况成为大家关心的问题。如果检查发现缺陷,那么羞耻或许愤怒就会随着产生。这样的不幸会在家庭内部传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越来越神秘。卡罗琳?夏塔尔利奥勒就在布瓦洛的家庭通信中找到这样一个例子。欧仁?布瓦洛的母亲埃梅?布朗德,由于她的嫁妆不够而导致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她开始起来反抗不称职的丈夫。她控告她的丈夫得了一种“不体面的病”,而后就与他分床而居。有一天,当他准备进行下一次旅行,在家里作短暂停留的时候,她居然把他们的亚麻布床单晾在了屋前,家中最大的隐私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后来,埃梅绝望地离开了她丈夫的房间,还起诉要求得到三个儿子的监护权,当时这三个孩子已经被他们的父亲弄到了比利时。她把自己关在了洛基弗德的房间里,后来死于精神失常。
  这个家庭后来在谈到他们的这一祖先时,总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词。她的悲剧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儿子欧仁渴望在一个和谐的家庭环境中维持稳定的家庭生活。
  生理缺陷这一导致家庭矛盾和使家庭蒙羞的新原因,也成为左拉写关于鲁朗—麦克夸特家族史诗传奇的中心内容,而且在其他小说中也比较常见。在19世纪,临床上比较常见的疾病是精神病。这成了当时人们最大的担心。如果谁家有一个“患精神病的”妹妹,那么,她姐姐的婚事肯定告吹。因为别人很容易就会想到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其他人肯定也会有精神病,所以这是整个家庭的耻辱。这方面有一个关于阿黛尔?雨果的很不寻常的事例,在这个事例中,整个家庭,除了阿黛尔的母亲,为了使伟大的维克多的名誉免受他挥霍无度的后代的影响,他们异口同声地赞同删除阿黛尔一节的内容。整个家庭团结起来把那一节的内容从中删除了。
  行为不良并非总会遭到谴责。判断人和物是否值得尊敬的标准随着时间和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社区关于荣誉的标准又并不总能正好与法律相吻合。偷猎和非法侵入的事件在19世纪时常发生,法律也无能为力。小孩偷取木材,妇女从森林的枯枝落叶层下偷采石油,偷猎者甚至从人们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过。19世纪初,城市里贫困的母亲让自己的小孩去乞讨,甚至怂恿他们去偷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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