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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捣鬼者传-第6章

小说: 捣鬼者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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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干杯!为我们红色风雷造反队干杯。干啦,谁不干谁是狗养的。”老胡喊。

  “干!干!”四个人得意忘形的大叫着。

  三

  吃饱喝足,已经是半夜时分了。陈殿龙忙乎了一天,早已筋疲力尽,但他却没有一点睡意。今日的遭遇,太令他兴奋了。他靠在床上,接二连三地吸着烟,脑子里老是浮着“造反”两个字。他把今日的所见所闻,细细地滤了一遍,越发觉得这是他出人头地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哈哈,真没有想到,我也有咸鱼翻生的这一天。造反、夺权,学生娃儿们干得,我为啥干不得?天底下没这个理。可是,我的造反队伍总算是成立了,可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承认你呢?得尽快造成声势,让全县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造反队,不但要让人们知道,还得让他们闻风色变才行。”他吸了几口烟又想,怎样才能造得起声势呢?他眼中又浮起街边的大字报栏。“要造声势莫过于糊大字报了。对,只有糊大字报影响才最大。一张大字报贴出去,就像有千军万马呢,谁会知道我们他妈的才四个人?这可是一着妙招。可是,该糊谁的大字报呢?该捉哪个王八蛋来开刀呢?”陈殿龙感到为难了。他眼珠转了转,将县里几个领导盘算了一下。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县长书记,谁知他们将来会怎样?万一造反不成,岂不是得罪了他们?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捋须,弄不好我就没有活路可走了。看来还是先不要惹他们的好,将来队伍壮大了有了机会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嗯,贴谁的大字报呢?蔡民强?对,就是他。”一想起蔡民强,陈殿龙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蔡民强是县农具厂厂长,陈殿龙平时上班吊儿郎当,出工时又时常借故偷懒,逢到脏活苦活时他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装病,这样,他就没少挨蔡民强的批评。更有甚者,蔡民强还要把他开除出厂,要不是陈殿龙痛哭流涕地作了一番检讨,他连临时工也没得做了。陈殿龙早就想找个机会出出这口鸟气了。他抓起毛笔,摊开报纸,想了想,他又扔下了笔。他倒不是想饶了蔡民强,而是想到农具厂才二三十号人的一个小厂,蔡民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厂长,县里有几个人能认识蔡民强?写他的大字报,又能有多大影响?这是红色风雷造反队的第一炮,一定要打他个不同凡响,才能收到好的效果,不然的话,那不是白干了?陈殿龙又点了一支烟,脑子里在盘算着捉谁来开刀。忽然他一拍脑袋,叫道:“对对对,就拿张举来开刀,他妈的,这冤气也该出了。”陈殿龙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腾腾的杀气来。张举当县教育局长之前在县一中当了将近十年的校长,不说人人都认识他,但起码几乎都听过张举这个名字。现在的红卫兵也不是最痛恨用封资修教育路线毒害他们的校长么?糊张举的大字报,一定会引起红卫兵们的共鸣,会获得他们的好感,说不定,嘿嘿……陈殿龙笑了,他跳起来,点着煤油灯,抓起笔饱蘸墨汁,在报纸上写下了醒目的大字:《万炮齐轰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急先锋……揭发张举疯狂推行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迫害工农子弟的滔天罪行》。不到两个小时,一份洒洒洋洋三四千字的大字报就写出来了。陈殿龙充分发挥他无中生有、以假乱真的本事,居然也把大字报写得天花乱坠,触目惊心。陈殿龙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得意地望着他的杰作,心想,这份大字报不啻是一颗重型炸弹,纵使不能将张举炸得粉身碎骨,至少也把他炸得焦头烂额、遍体鳞伤了。当然,炮轰张举不是他的目的,主要的,他是要向人们宣告古镇又多了一个造反组织,要让古镇的人都知道有一个红色风雷造反队的存在。陈殿龙爬上床正想睡觉,他又犹豫起来。他怕天亮去贴大字报会遭人围攻,因为张举在一中教了十几年书,他的学生布满了全县。万一有人与自己过不去有意捣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猫咬尿泡空欢喜了?得,看来还是趁夜晚张贴出去保险,天一亮,人们就可以看见大字报了。于是他顾不上睡觉,夹起大字报,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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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11)
陈殿龙之所以要糊张举的大字报,是因为他和张举有着一段私仇,说起来,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陈殿龙正读初二。由于小时候他常跟着做小贩的父亲串乡走镇,从小就很染上一些不良习气。他老爸望子成龙,省吃俭用供他念书,陈殿龙虽然脑瓜伶俐,但心思不放在书本上,专爱一些污七八糟歪门邪道的东西。一次他回家要钱,天还未亮就被父亲赶回学校。也许是一早吃了隔夜馊饭的缘故,走了七八里路肚子就拉稀了。他钻进路边草丛里方便。忽然他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匆匆的赶路,陈殿龙见四周无人,顿时起了淫心,兽欲大发。待姑娘走近,他猛的向姑娘扑去。姑娘吓得尖叫了一声,还没容她看清是人是鬼,已被陈殿龙捂着了嘴。姑娘乱抓乱踢,极力挣扎着,但还是敌不过陈殿龙,她终于被拖进了路边的草丛。正是无巧不成书,张举头天夜里回乡下看生病的母亲,一大早他就赶回学校,正巧路过这儿。他听见路边草丛里沙沙乱响,似有人在翻滚。他吃了一惊,喝道:“谁!干什么的!”

  陈殿龙眼看就要得手,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他灵魂出了窍,顿时愣在了那儿。姑娘趁他发呆,狠狠掴了他脸上一掌,捂着撕破了的衣服跑了出去。陈殿龙挨了一掌,两眼直冒金星,他也回过神来,忙跳下山沟没命的跑了。陈殿龙跌跌撞撞地跑了大半个钟头,见没人追赶,才一头栽倒在草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嘴也肿了半边。“他妈的,她打得也真狠呀,这臭娘儿们。”他抹抹嘴角上的血,正要爬起身赶路,忽见张举和那女子走过来了,陈殿龙吓得忙又伏在草丛里不敢动。他望着那女子好看的脸蛋,那高高隆起发育得很好的胸脯,想着即将到手的艳福被张举搅和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不久,陈殿龙的父亲老病发作,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的经济更加拮据起来,满足不了陈殿龙这个浪荡公子的胡乱花费,他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次上课他溜到学校食堂偷钱,当场被人抓获,学校开除了他的学籍。那次正是张举校长当着全校师生宣布对他的处分。从此,陈殿在龙与张举有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午时已过,火辣辣的太阳一点也没有减弱,陈殿龙烦躁不安地在房子里来回走着。贴出大字报后,虽然他忙乎了近一日一夜,但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上午陈殿龙专门走出街头收集人们的议论。他的大字报,作为全县第一个工农造反派组织贴出的第一张大字报,引起了人们的议论纷纷,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陈殿龙满心喜欢,但他更想知道红卫兵们对他这张大字报的反应。从街上转了一圈回来,他要豆皮到一中找红卫兵组织试探试探,看看他们的反响如何。如有可能,他要力争和某一派的红卫兵组织联合起来。他知道,凭他们四个人组成的造反队,不过是几条小泥鳅,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不和红卫兵组织结合,他是寸步难行。而且,陈殿龙也知道,现在各学校的造反派已分裂成好几个组织,他们互相攻击,各不相让,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陈殿龙心想,任何一派都不会把红色风雷造反队拒绝于大门之外的,因为各派都想扩大自己的实力和影响。而红色风雷造反队,是全县第一个工农造反组织,牌子响得很呢。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汉子,却要屈膝向那些臭乳未干的学生娃献媚投靠,陈殿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是有枪便是草头王,有奶便是娘,他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再三叮嘱豆皮在吃午饭之前要赶回来向他报告,可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了,还不见豆皮的鬼影儿。他焦躁起来,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这个狗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满脸麻皮有多好看,钻到哪个母猪窝里去舔猪屁股去了。屁毛大的一点小事也干不来,我操他妈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会陈殿龙仍不解恨,一脚将凳子踹翻了,然后气呼呼地一头倒在床上。正在他异常焦急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陈殿龙一跃而起,拉开门板就骂:“我操你妈的,你这狗东西,去哪儿钻狗洞去了,现在才回来?”没想到从他屋门口经过的并不是豆皮,而是一个陌生人。那人望着陈殿龙道:“你骂我?我老怪的老母都五十多岁了你也敢操?”

  陈殿龙见老怪铁青着脸,忙陪着笑脸道:“不、不,我以为你是豆皮那王八蛋……”话声没落,老怪早已扬起手来,“啪——”的一声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直打得陈殿龙眼冒金星。他昏头昏脑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脸叫道:“你他妈的干嘛打我?”

  “我他妈的干嘛要打你?你他妈的不是骂我王八蛋吗?”老怪愣头愣脑的说,“你他妈的不骂我是王八蛋,我他妈的怎么会打你这个狗杂种?”

  “我他妈的骂了你,可你也不能动手就他妈的打人呀。”陈殿龙说。

  老怪说:“你他妈的先骂了我,我怎么不能他妈的打你?”

  陈殿龙知道老怪傻乎乎的,他不做声了。老怪却苦着脸道:“你骂了我,我打了你,我们谁也不亏,扯平了。我没空,我走了几里路上街给老妈子买药,不知是哪个狗杂种偷走了我身上的钱,我现在没钱给老母抓药了,你说怎么办是好?”

  陈殿龙没好气地说:“我怎知道你他妈的怎么办?”

  “也是,我都不知道我他妈的要怎么办,你他妈的又怎么会知道。”老怪骂骂咧咧的走了。还没走几步,他又折回头,对陈殿龙道,“喂,狗杂种,行行好,你身上有钱么?借我老怪一块几毛的好给我妈拾药。”

  

捣鬼者传(12)
陈殿龙本不想给,可又怕老怪反脸,只好掏了几个钱给了他。老怪接过钱,这才走了。陈殿龙一肚子的火走进屋里,挨了耳光,又损了钱财,“他妈的——”他气得狠狠一脚朝墙边的小凳踢去。谁知凳子没有被踢飞,他的脚却被踢痛了。“妈呀——”他惨叫一声,抱着痛脚跌在地上。过了许久,豆皮回来了。陈殿龙一见豆皮,跳起来瘸着脚指着豆皮的鼻子大骂:“你这王八蛋狗东西,我操你妈的狗杂种。”

  豆皮一进门就挨了一顿臭骂,却一点也摸不着头脑,他好奇地问:“阿龙,你这是干嘛呀,你。我几时惹你了?”

  “你这个笨蛋饭桶。我还敢说你没惹我,妈的,都是你害得我,挨了几个耳光不说,还害得我破了财,你他妈的王八蛋狗杂种。”陈殿龙越说越气。

  “嗨——嗨——”豆皮叫道:“我一早就出了门,小半天没见过你了,我怎么害你了……”

  “我不是叫你午饭前回来向我汇报么,你怎么现在才来?怕不是又在大街上撩女人了吧?看你这德性,就像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陈殿龙越说越火。

  “看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无头苍蝇到处乱碰。”豆皮又好气又好笑。

  “你他妈的狗嘴少喷粪。事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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