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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捣鬼者传-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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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1)
第一章“我们也依着葫芦学画瓢,来他妈的一个举旗造反!”

  一

  古镇不大,纵横只有几条旧街,几万人口,却是千年古邑,自秦以降便是历代州郡所在地,至今县政府仍设在曲街边上。古镇又地处交通要道,南下北上都要从镇中心的十字街头穿过,故古镇数百年来一直是周围方圆数百里四邑五乡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有着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

  却道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六年,虽已过仲夏时节,古镇却依然笼罩在一片酷热之中。上午才九点多钟,天气就热得像是个火炉。天上没有一丝儿云彩,地上也没有一丝儿的风,明晃晃的太阳像是要把它所有的光和热一下子全泼下来似的,把大地烘烤得直冒烟儿。古镇小巷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更是被太阳热得直烫脚了,这可苦了一向打赤脚的古镇人,他们走过路过,都得踮起脚尖匆匆的走着,饶是这样,脚底也不免被烫起水泡。今年的天气热得真出奇,也旱得真反常。自去年入冬以来,大半年时间没下过一滴雨,就连曲街边上那口多少年没枯过的深水井,也干得露着黑黑的井底,井壁上裂着长长的泥缝。县政府大院里一向根深叶茂、苍翠欲滴的两棵大榕树,也禁不住太阳火球般的烘烤,发了蔫,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叶子,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往日四处乱窜的狗,也都匍匐在大树底下,伸着长长的舌头直喘着粗气,任你用脚踹它,也不愿挪动一下身子。古镇处处热浪翻滚,暑气逼人,据镇上的老人说,这是数十年没见过的大旱,数十年没有遇过的高温,真是邪乎了。今年的天气反常,人们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经预感到了。传说去年冬至那天,有人在城西土公岭陈姓祠堂亲眼看见有狐狸精现身,说那狐狸精一身的火红,四爪却如莲花一般的雪白,黑喙黄尾,金睛蓝鼻,形状甚是怪异。老人说,那是妖孽作祟,少男少女一旦被狐狸精相中,就会丧魂失魄。人们不但说得有鼻有眼,而且还有根有据,说是某镇某巷姓甚名谁的一个尚未成家的壮硕小伙子,夜里在大树下纳凉,不知怎么的给狐狸精上了身,他那根原本又长又粗的命根子突然缩小了,吓得他死死的抓住那东西不放,人们找来烈酒猛搓,还禁止不住它一个劲地直往里缩,最后只剩下筷子般大小了。有人说,那是狐狸精汲了他的元阳,他已成为废人了。又说某村某姑娘半夜里突然被妖魅缠身发起怪病,原本丰满的乳房突然间瘪了进去。有人又说,狐狸精取了壮男的元阳,还得取处女的玄阴以调节平衡,结果那可怜的姑娘尚未出嫁便成了石女,终身是再无法生育了。那些秃头驼背耳聋眼花的老人说得就更玄乎了:辛亥年闹了一回狐狸精,古镇死了好些人,结果大清换了朝,皇上也被赶下了龙廷;民国二十六年又闹了一回,结果倭寇入侵我国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可见“鬼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天下不得安宁了。一时间,人们被狐狸精闹得人心惶惶,晚间不敢出门,夜里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来那神出鬼没的狐狸精。为防狐狸精闯入房宅,古镇的居民家家户户在门楣窗框上挂上破渔网野山艾等驱邪物,门板和屋里的泥墙上还张贴着尉迟恭、钟馗等画像或者写上“天师在此,大鬼小鬼不得入内”的字条以避邪。这还觉得不保险,家家户户还在床前屋边摆上烂盆破桶,以防一旦有狐狸精闯入,便敲响烂盆烂桶以驱邪逐妖。信佛的老太婆更是日夜烧香念佛,祈求上苍保佑合家大小平安。夜里就热闹了,猫呀狗呀无意碰翻了破盆烂桶,人们便惊恐起来,以为妖邪闯进屋吊人命来了,抓起铁盆铁桶乱敲一气,“哐哐哐”、“当当当”、“砰砰砰”、“嘭嘭嘭”,整个小镇顿时热闹了起来,真个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有时一个晚上要闹上两三回。人们不胜其烦,不堪其苦,镇上几个有名望的长者聚在聚德轩茶楼商议,为保安宁决定举办游神以降妖驱邪,请道士跳神戏的费用按人头摊派。一连三日,全镇几乎人人都参加了游神,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抬着钟馗、尉迟恭等画像,打着铜锣敲着皮鼓放着鞭炮,在古镇大街小巷游了一通,逢庙烧香,逢寺磕头。时间一晃又是大半年过去了,除了这场大旱和酷热之外,倒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灾祸,人们紧绷着的心也渐渐的宽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了填饱肚子而奔忙着。农人们挑水戽水,抗旱耕田,插秧栽豆;工人们也拎着饭盒上班下班,来去匆匆;娃儿们也背着书包上学下学,或在小巷里的石板路上跳起了橡皮筋。家家户户也都把挂在门外的避邪物件收了起来,以为可以过上一段舒心日子了。谁料人们紧锁着的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开,一场人为的灾祸降临不知不觉地到人们的头上。当然它不仅仅是降落在古镇这座小县城里,而是降落到神州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天气虽然酷热,古镇街头却依然繁忙。古镇本就是南下北上的必经之处,从早到晚都是车来人往,喧声鼎沸,尘土飞扬。曲街两旁,用树叶茅草搭成的凉棚,用破布油毡纸围成的摊铺,沿街摆成了一长溜。卖瓜果咸菜的,卖凉粉茶水的,卖农械厨具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小贩们为了从过往行人身上赚取一毛几分钱,不辞劳苦地冒着烈日酷暑,大汗淋漓地边挥动着葵扇边沙哑着嗓子喊:“卖甘蔗咧——”,“天时热,同志哥啊,喝杯凉茶解解渴——”,“吃瓜哟,沙囊西瓜,不甜不要钱——”叫卖叫买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好一派忙乱景象。突然,十字街通往一中的路口传来了整齐宏亮的歌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捣鬼者传(2)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大风浪里炼红心,毛泽东思想来武装,横扫一切害人虫……敢批判敢斗争,革命造反永不停,敢批判敢斗争,革命造反永不停,

  彻底砸烂旧世界,革命江山万年红……”

  街上的买卖声嘎然而止,人们都停止了做买卖,抬高着头伸长着脖子向一中路口那边望去。只见路上开来一队学生哥,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的歌儿向着街口走来。他们穿着绿色的衫裤,戴着绿色布帽,右手臂上还戴着一块红布条儿,上面写着“红卫兵”三个黄色大字。在烈日底下他们虽然汗流浃背,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但却精神抖擞、激情昂扬。真新鲜,黎民百姓不知这些戴着红布条儿的学生们是干什么的,睁着困惑的眼望着他们。只见学生们来到街口就散了开去,有的手提广播筒高喊“革命”、“封资修”,人们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嚷着什么;有的在墙上刷标语写口号,“横扫”、“消灭”、“铲除”,人们也看不明白他们是什么用意,纷纷议论开了。

  “咦,张大妈,那些学生娃儿给谁戴孝来了?怎么是戴红布条儿?”卖茶水的刘婶问一旁卖甘蔗的张大妈。

  “谁懂。戴孝应该是黑布条儿,哪有戴红布条的。”张大妈边挥动着手里的破纸扇赶着苍蝇边摇摇头说。

  “可不是。我就是觉得怪呢。”

  “是怪,乱糟糟的吵得人心烦死。什么革命呀斗争啊,解放都十几年了,还革谁的命呀?刘婶,你说是不是?”

  “也是,不让人安心过生活了。”刘婶说。

  “这些学生娃儿可也是够胆儿的,前些天他们把附城仙姑庵里的菩萨全砸了,尼姑也给了赶了出去。”张大妈说。

  “连菩萨庙都敢砸?啧啧,那是要遭雷劈的呀……”

  “他们连古塔旁的神兽也要砸呢。县长书记都管不了他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有人说。

  刘婶惊异地说:“哟哟,那娃儿可是吃了豹子胆了,那神兽可是砸得的么?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砸得砸不得,谁管呢,说是封资修黑货,不砸不行。”

  “那要遭灾的呀……”

  “可不是,神兽是有神灵的哪,菩萨保佑。”刘婶双手合十喃喃道。

  “天,这日子又不得安宁了。”张大妈也说。

  “是不得安宁了。”旁边有人附和说。

  十字街口旁的一条小巷里,两位老者躺在大榕树底下的石板上,闭目纳凉养神,他们也被街上的喧嚣声惊醒了。白发满头的老者望了望街上的学生哥,问秃头老人:“崔四哥,这些人是啥子队伍哟?又叫又嚷,个个都这样凶神恶煞。”

  崔四哥眼力要好些,他张望了一回说:“手臂上都戴着红布条儿呢。”

  “戴红布条儿?”白发老头说,“我十多岁时在京城念书见过辫子大帅的辫子兵,后来也见过北伐革命军,三十年前跑过倭寇,光复那年躲过中央军,世面也都算是见过不少了,这红布条兵是谁家子的兵?”

  “不晓得,不晓得。”崔四哥摇头晃脑地说,“他们还举着牌牌扛着棍棒呢。呃,老兄,这世道恐怕又要变了,你说是也不是?”

  “咳,这些学生娃仔不好好地念书,搞什么名堂呢?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有训,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老朽我都七十有五了,却一点不明白今天这个事理,莫非真是人活得越老越糊涂了?”白发老头说。

  “这几个月是有很多事儿让人弄不明白。”崔四哥说。

  “世事如棋,世事如棋呀。”白发老者喃喃道。过了一会他又问,“崔四哥,世侄在省城里做官,老哥你也该到省城里享享清福了。”

  “吾儿刚来信,说城里正搞什么运动,乱得很,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再说,城里车多人多,不如乡下里清静。吾都是四块棺材板锯好了三块半,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是在乡下里好。”

  “也是,也是,叶落归根。俗话有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到。吾们都七老八十了,守在故乡,一旦归西,也好魂回故土,不至于成了在异乡漂泊的游魂野鬼。”白发老头叹了口气,又说,“唉,看样子恐怕时势又乱了,我们哥俩都是古稀之人,眼看没有几日好活了,就怕不能安安逸逸地度过余日了。”

  “咳,管他呢。吾们一介草民,就算是天塌了下来,大不了当被盖。吾们无欲无求,谁又奈何得了吾们。”崔四哥闭上眼睛养神了。

  “也是,都耋耄之人了,谁也不会为难我们的。”白发老人道,他也闭上双眼似睡非睡了。

  崔四哥喃喃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贤人隐,乱臣贵……”

  白发老人听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不说古镇街头上困惑的人们,我们且来到古镇的西头。那是一片破旧民宅,除了有三五间红砖瓦房外,大多数都还是土坯茅草屋,这儿远离古镇街中心,除了本处住户外,很少有外人来这儿。靠近茅厕旁有一间矮小的茅顶泥墙的小屋,虽然天气酷热,可窗门却关得严严实实。昏暗的屋里,四条打着赤膊的汉子正围着一张小桌打扑克赌钱,他们一个个汗流满面,神情紧张。向南坐着的是个瘦鬼,因小时出过天花,大了便留下了一脸的坑坑洼洼。他边摸着牌子边不时斜吊着眼打量着周围的人,像是在算计他们似的。他二十岁左右年纪,官名叫窦丕,人们都叫他做豆皮,胆虽小,却颇有计谋,是古镇一个游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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