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奇遇·第2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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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么楚楚可怜，但又隐含着不安。阿杰注视着它，像注视着一条陌生的河。
〃下次……〃曼玲在背后轻声说，〃这周六晚上……〃
没有下次了，阿杰点点头，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然后轻轻转身，好像怕踩坏什么东西似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三
〃怎么这么慢？我今天有急事，原计划取消了，来知会你一声。〃作为剧院的经理和经纪人，宋良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一样急，即使是面对曼玲也不例外，刚一开门，便劈头盖脸地问过来。
曼玲下意识地理了理烫金边的旗袍领子：〃刚才你送我的项链掉了一粒珠子在地上，找了半天才寻见。〃
〃那种东西，掉了又有什么要紧，我再给你买就是。我时间紧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宋良有些责备地说。〃这样吧，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十点，我们老地方见。〃
四
曼玲是喜来春剧院的头牌红星。《新报》上的《名伶列传》曾云：
〃舞姿曼妙，音如银铃，当红花旦，唯有曼玲。〃本城首家以泰西歌舞闻名的喜来春剧院，每幅海报上都写着这样的广告词，绘制着她身着旗袍嫣然微笑的画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抵歌女，无不久经风尘，以成熟性感的妖媚倾倒众生。但曼玲小姐却并非如此，看她在台上载歌载舞，活泼动人又妩媚可怜，最令人赞叹的是那一回眸的温柔，眼神清澈得一如未经人事的邻家少女。这种在歌舞升平的欢场中少有的体验，谁能不为之触动心弦？
可惜天不从人愿，戏台上的悲欢离合，始终不过是伶人的表演。从育婴堂里被抛弃的孤儿，到今天金光闪烁的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红星，名伶曼玲的背后，总是少不了其义兄宋良宋先生的功劳。
宋先生乃财阀世家的公子，曾两度前往海外学习泰西音乐，曼玲的成名，自然也由他一手打造。与温婉的曼玲个性截然相反，宋先生个性急躁，风风火火，只要是与曼玲的演出相关的一切，无论是台下的捧角，还是对唱腔舞姿的指点，宋先生一律亲力亲为。还有传闻云，甚至每次演出之余的应酬，只要有曼玲出席，他也一定奉陪在旁，甚至曾为保全曼玲的清白，得罪过不少达官贵人……郎才女貌，公子佳人，本来就乃天作之合也。虽然宋公子年龄较曼玲为大，也已有家室，但鞍前马后殷勤照顾，因此曼玲小姐虽然人在欢场，也未敢有人行不敬之事；而她每次逢人追求，面对几次良缘也数度推委，说是为了音乐，不能辜负宋先生的期待云云……个中缘由，读者诸君大概与笔者一样，认为乃不言自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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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千里之外……周杰伦音乐小说（3）
宋良是她的经纪人，也是她从小到大的保护人。在剧院打杂跑龙套的阿杰，天天耳濡目染，当然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
那为什么曼玲一开口，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坠入罗网？他并不是不知道曼玲的身份，虽然和宋良见面不多，也不是没见过他台上台下盛气凌人的颐使气指，没听过街头巷尾纷飞的流言。
那他到底为何而来？
或许，或许虽然早已明白，但他还是希望来亲身确认，确认她温柔的视线，她羞涩的回头，她眼中若隐若现的纯真都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这个被太阳照得昏昏欲睡下午的幻觉。
但真的能肯定么？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声轻叹，她在舞台上的一举手一驻足，都牵引着他的心思，令他魂不守舍，只要她一开口，一扬眉，他就会浑然忘我，变成一只扑火的飞蛾。
五
舞台上的幻影若隐若现，都是曼玲的影子，她的歌声也犹在耳边。阿杰失魂落魄地坐在台下，呆呆地凝望着无人之处。苦涩的嫉妒，被玩弄的愤怒现在才缓缓倾倒，毒酒一般注满了心头，也夹杂着酸楚的失望和玩世不恭的恶毒。到了现在，他只有恶毒地诅咒着自己，他甚至连要去憎恨他们都做不到。他原本就没这个资格。癞蛤蟆怎么能去恨天鹅？现在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在离开时表现出了沉稳和世故的样子，好在这个屈辱的笑话上，以冷漠粉饰一层可笑的尊严。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因为不是休息日，〃喜来春〃里并没有演出，演员们都在休息，但阿杰不能。不管是憎恨世界也好，埋怨自己也罢，他始终都得生存下去，摆在眼前的，是赤裸裸的现实……他叹了一口气，弯腰搬起了面前的道具箱。搬完这些道具，下午他还得打扫整个剧院，为周六晚上的演出作准备。
拖着沉重的脚步，阿杰搬着箱子走到后台，突然好像觉得哪里传来了歌声。
是曼玲的歌声？
难道是因为太过沉溺，所以产生了幻觉？其实也一点都不奇怪。
歌声悠扬，阿杰呆呆站着，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一宿未眠，今天打扫完一定得好好睡睡才行。
但就在这时，宋良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上次问你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怎么宋良也在？毫无疑问，这是旁边那间控制舞台照明和电力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阿杰忍不住靠到青砖墙边仔细倾听，一边放下了手里的箱子。
灯光室是由以前老剧院的贵宾专用包厢改装而成，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曼玲的声音依稀可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得再花些时间来考虑一下……〃
〃考虑那么多有什么用？〃宋良不耐烦地说，〃决定了，答应一声就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也清楚，本周六晚上就是最后期限。〃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25节：千里之外……周杰伦音乐小说（4）
宋良要曼玲答应什么？阿杰在门外满心狐疑，曼玲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茫然失措。
〃我……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害怕……而且我……〃
〃怕什么？又不是叫你去送死。〃宋良叹了口气，〃人始终只能自己成全自己……你不要白白辜负了大好青春。你不只是对我，对这个剧院也很重要。我有多疼你，你也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里，阿杰沉下的心突然提到了胸口，难道宋良在要挟曼玲？难道曼玲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已经成为宋良的情人？难道……
屋里沉默半晌，久久未听见曼玲的答复。阿杰忍不住了，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只见曼玲呆呆地站在一个话筒前，宋良没好气地盯着她。
〃算了，多说下去也没什么用，我们先开始吧！准备好了吗？〃宋良的声音提高了，手指拈起一边留声机上的唱针。
〃准备好了。〃曼玲小声说，话音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好，现在就开始吧。一……二……三！〃
留声机的音乐再度响起，轻快的前奏过去，曼玲也随之展开了笑颜。
门外的阿杰茫然无措了，他本来捏紧了拳头，打算如果宋良再对曼玲苦苦相逼，哪怕不顾一切也要冲进去，但现在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很显然，他们真的是在练歌。
曼玲歌声婉转，宋良在一旁忘情地用响指打着拍子，一边小声地伴唱，不时还竖起大拇指：〃对……对！表情再丰富一点，感情再投入一点，要笑！对！把手帕举起来！别忘了，这里是降e调！很好，OK，就是这样！〃
一个唱，一个合，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唱完一曲，宋良说：〃很好，比上次进步很多了。再来一次，这次唱完就休息！等中午了，我请你去福满楼吃鱼翅！〃
曼玲咯咯笑着，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一切烦恼。原来宋良教曼玲唱歌的传闻是真的，阿杰想。但有关他们亲密关系的传闻，似乎却也并不假。虽然开始不知为何发生了争论，但显然在争吵过后，二人又轻易地重归于好。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保护人与被保护人，二人之间的默契几乎不需要语言来传达，哪有外人插手的余地？
而他，阿杰，就是一个外人。不管是作为女人面前的男人也好，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也罢，有哪一点他敢与宋良相提并论？他既请不起曼玲吃鱼翅，更不能和曼玲一起唱歌，那些宋良口中的节奏、台风、e调c调什么的，对他而言就如同经文一样费解，他自己都不懂，更不用说去指导曼玲协助她成名了，曼玲又凭哪一点要看上他？也只有在曼玲无聊时，他才会成为打发时间的玩物吧。也许是这阵子她和宋良闹别扭了，就找他作为挑衅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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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千里之外……周杰伦音乐小说（5）
〃你在这里干什么？〃宋良的金丝眼镜突然出现在灯光室的门口，镜片反射着不怀好意的光，打断了阿杰心灰意冷的沉思。
〃原来是跑龙套的阿杰啊，〃片刻之后，宋良把阿杰认了出来，然后开始一连串的怒喝，〃小赤佬，不是叫你打扫剧场吗？晚上要演出！年纪轻轻不学好……在这里磨洋工？……快把箱子搬开！〃
阿杰俯身面对沉重的道具箱，如同面对自己的命运。
六
曼玲站在幕布之后，旗袍上罩着一件黑色披肩，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在舞台的灯下闪着光。周六晚上终于到了。
阿杰在幕后负责开启和关闭幕布的工作，这也几乎是最接近曼玲的位置……除了那群站在曼玲身边为她伴舞的男人之外。那群伴舞的服装就跟阿杰平时的打扮一样，戴着鸭舌帽，背带裤套着白衬衣。阿杰有些惊奇，因为他以前从未见过哪场表演是这样的伴舞阵容，通常舞台上的人们都会穿着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华丽服装，怎么能穿这样的便装敷衍了事？特别是今天晚上，据说今晚上还会有美国来的歌舞专家到场，这大概也正是前几天宋良和曼玲苦苦练歌的原因。
就连曼玲自己的打扮，看起来似乎也随意了点。绸缎制成的旗袍，宋良送的那串珍珠项链，除了那条网纹的黑色披肩之外，最抢眼的就是头上那朵大红花，和练歌时手里拿的那方宽大的红手帕。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鲜艳的大红色比起别的颜色来更适合曼玲，清澈、活泼、艳丽，大概也只有那样的气质才配得上那样的颜色，大红，正红，鲜红，火红，不染一点杂质的红。这两件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会又土又俗的红色饰品，却把曼玲衬托得格外娇俏可爱。其实她也从未像今晚这样可爱过，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只是更加增添了动人的神韵，在两颊也映出两抹娇艳的红色来。
看着曼玲的侧影，阿杰觉得自己与她如此亲近又如此遥远。他只恨自己不是在她身后那些伴舞的男人，他们至少还可以伴在她身边，尽管只是作为背景中的一员。他在突然之间有种感觉，只希望自己这辈子能这样望着她，哪怕是一生一世，哪怕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幸福也不过如此。
前台的报幕声响了起来：〃……下面有请曼玲小姐，为我们带来一首全新的歌曲！〃
前奏响起，曼玲和伴舞的男人们一起摆动身体感受着节奏。阿杰无奈，只好将幕布缓缓拉开，让曼玲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