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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死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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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无奈地摇头:“老申,你又来了!”

申援朝指着那本《老人与海》说,“这本书也很适合你儿子看哦。我走了,再见!”

离开黄海家的路上,脑中盘旋着少年的脸,还有那双闪烁的眼睛,似乎传递某种信息?

深夜,申援朝回到家,女儿依然等着他。十四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却拒绝了各种圣诞party的邀请,在家打着哈欠看恐怖片。

几天前,女儿刚过完生日,也是她的妈妈离世的忌日。

申援朝第一次得知妻子怀孕,是在1995年6月17日,那天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申明。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次午餐,妻子张罗了一大桌菜,款待他在二十五年前的私生子。他知道儿子正处于困境,但申援朝关心的不是如何帮助他,而是这个秘密有没有让别人知道。他害怕一旦在单位里传开,检察官的位置就可能不保。

而今想来,他是有多么后悔啊!

唯一能安慰的是,那天午后临别,他不知哪来的念想,居然主动拥抱了申明。

没想到,那是永别。

当他送完儿子回到家里,妻子表情复杂地告诉他:“援朝,我怀孕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申援朝不知所措,结婚十多年了,却始终没有过孩子,去医院检查过许多次,都说是女方有严重妇科病,很难怀孕。但他从未嫌弃过妻子,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上,每天都在抓贪污腐败分子,平常很少有机会回家休息。他很感激妻子能宽容自己,尤其是对于他的私生子。他没想到妻子还能怀孕,是老天恩赐给他的孩子吗?

无论如何,即便有高龄产妇的危险,妻子还是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五天后,有个叫黄海的警官找到检察院,单独把申援朝叫到外面,面色冷峻地说了句:“申明死了。”

但他没有露出表情,只是默默地点头,提供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情况,像个冷血的男人面对一笔孽债。他回到检察院办公室继续工作,直到深夜只剩独自一人,才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决心要为死去的申明复仇。

半年后,女儿终于来到这个世上,她的妈妈却因产后大出血而死。

申援朝悲伤地抱着妻子的尸体,一年来的每次打击都几乎致命,哪个男人有过这样的命运?

他给女儿起名为申敏。

一个中年丧偶丧子的男人,不但要将婴儿带大,还要肩负追查杀害儿子凶手的责任。

夜深人静,女儿在婴儿床上睡着后,虽然累得筋疲力尽,申援朝还是难以入眠,经常会想起那个叫小倩的女子。

她是申明的妈妈。

申援朝是在二十岁那年认识她的,这个女孩是佣人的女儿,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年纪轻轻在街上卖早点。他经常从她手里买糍饭糕,看着油锅里翻滚的糍饭变得金黄,再看她那张标致的脸庞,镶嵌一双大大的眼睛,每次眨眼泛动睫毛,都会让他的心跳加快。

那年暑假,他带着她一起去苏州河边钓鱼,上大光明电影院看样板戏,在人民公园的长椅上卿卿我我……

申明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在他出生前的几个月,申援朝离开这座城市,坐上火车前往北大荒,成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一分子。在中苏边境的荒野中,他收不到任何信件,更不可能通电话,终日蹲在雪地深处,面对江对面的苏联兵。等到第二年回城探亲,才知道小倩已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他抱起孩子就承认了,但他不能与她结婚,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秘密,否则他就会被人唾弃,丢失已在眼前的入党机会。他狠心地抛弃这对母子,重新踏上回北大荒的火车。

七年后,先进党员申援朝获得了回城名额,就像被流放了七年的囚犯,终于回到父母的身边,并被安排进了检察院工作。

小倩却已死了,这个可怜的女子,为了能与孩子生存下去,被迫嫁给一个混蛋,结果被那个男人下毒害死。幸好儿子拼命叫来警察,才让凶手得以偿命。

申援朝发现这孩子越长越像自己,已被外婆送去派出所改名为申明。但他必须隐藏这个关系,否则无法留在检察院里。他每个月去看一次儿子,给孩子的外婆二十块钱,当时的月工资才四十块钱。以后生活费每年都会增加,直到申明考上大学。

后来,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人民检察官,并与出身正派的妻子结婚,成为铁面无私的检察官老申。

婚后不到一年,妻子发现了他的秘密。申援朝坦承了当年的错误,已做好离婚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只是流了些眼泪,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后来,当她知道自己很难怀孕,便主动要求看一眼申明,想知道丈夫的亲生儿子长什么样。她甚至提出将这个孩子接到家里来住,却被申援朝一口回绝——他担心私生子的丑事让外人知道。

而今,女儿已经读到初二了。

而申明那个孩子,早已化作骨灰在地下埋葬了十四年。申援朝经常幻想再见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仿佛已被拔光了牙齿,忍着鲜血从嘴角淌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若他还有来生,不管是否喝过孟婆汤,要是再见到申援朝,会不会记得这个所谓的父亲?

第十章

2010年,深秋夜色。

周末,尹玉来到司望家门口,依然穿着蓝色运动服,骑在运动自行车上,短短的头发像个男人。十五岁少年跑下楼来,个头已超过她了。

“哇,你小子,都开始长胡子了,越来越像大人了!”

一拳捶在司望胸口,他早有准备挺起胸膛,居然硬生生接了下来。

两年前,尹玉考入南明高中。每次考试她都是全校第一名,而她连校长的面子也不给,老师们对她也不友好。她最喜欢学校的图书馆,有一次摸上神秘小阁楼,发现许多古老的藏书。她听说这里曾是谋杀现场,有个女生被人用夹竹桃的汁液毒死,至今凶手还没抓到。她的数学老师就是张鸣松,尹玉发现了他的种种怪癖,比如爱看稀奇古怪的书,关于符号学与历史学,各种欧美与日本的推理小说,还是个疯狂的丧尸片爱好者。

司望托她帮忙寻找一个人——路中岳。

他出示了公安局通缉令上的照片,尹玉看着底下的文字说:“喂,这个家伙至少背着两条人命,肯定早就跑远了吧,怎么可能还在我们学校附近?”

“直觉。”

他的表情极其认真,那双眼睛就像要烧起来,尹玉答应了这个请求。

此刻,她露出诡异的微笑:“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两人骑着自行车,转入一条幽静的小马路。迎面是扎满篱笆的砖墙,透过黑色铁门,依稀可见老式洋房。他们把车锁在墙下,按响门铃就自动开门了。

门里是个狭窄的院子,种满各种植物,满地金黄落叶。房子只有两层楼,秋风中颇显颓废,只有进门处的台阶与雕塑,才能看出当年的尊贵与精致。

司望拉了拉尹玉的衣角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假小子却不说话,走进一个阴冷的门厅,脚下铺着马赛克,墙上斑驳脱落,总体还算干净,没看到灰尘与蛛网。走进底楼阴暗的走廊,闻到一股腐烂气味,不是尸体的恶臭,而像放了许多年的橘子皮。一道光线从半开的门里透出,两人轻手轻脚进去,是间三面书架的屋子,地板到天花板全是书,厚厚的书脊很古老,气味就是从这发出的。

还有一个女人。

难以将她同女子这两字联系在一起,就像每次看到尹玉都当她是男人。

她蜷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头发不稀但是如雪,皮肤也比普通人白些,只是纵横交错着皱纹,无论样子气味都像橘子皮。虽然眼角耷拉,但能看出曾是一双美目。大概是牙齿掉光的缘故,嘴角明显往里瘪进去,干瘦下巴吊着几层皮,完全无法判断年龄。

只能用老太太来形容她。

尹玉早已熟门熟路,老太太也没把她当外人,只是看到司望有些意外,浑浊目光里闪烁了一下。

“别害怕!”尹玉走到老人身后按摩肩膀,“他是我的好兄弟,以前同一所初中的。”

“哦,你好!我叫司望,司令的司,眺望的望,现在读初三。”

“司望,好名字,你叫我曹小姐就行了。”

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回答,因为没牙齿而很含糊,音色干枯粗哑,语速比常人慢了许多,像是从很深的井底挤出来的。

“曹……曹小姐……”

对一个老太婆叫“小姐”,无论如何都不太自然。

“那么多年,你终于有朋友了。”老太太微微转动脖子,不知能否看到身后的尹玉,“真好啊,我为你而高兴。”

尹玉还在为老人按摩活动血脉:“好吧,希望你也能喜欢这他!别看这小子傻乎乎的,其实他也不简单哦!”

老太太从大围巾里伸出树根般的手,让人联想到吸血僵尸或木乃伊,颤颤巍巍地放到自己肩上,按在为她按摩的尹玉的手上。一只手早已行将就木,另一只手青春年少,握在一起的刹那间,却如水与泥般柔和,仿佛同一人的两只手。

“小朋友,你是有故事的人吧?”

老太太转头看着司望的眼睛,浑浊目光里有妖孽般的气息,说她两百岁都有人信。

“我——没有啊。”

“能跟尹小姐做朋友的人,不可能没有故事,不是吗?我快九十岁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算了,咱不为难这小子。”

尹玉从窗边拿起一把木梳,像某种古董,为白发苍苍的曹小姐梳头,同时说出一长串法语。老太太也以流利的法语回答——仅看两人外表,更像四代以上祖孙,但只要听到她俩说话,才明白原是多年挚友。

老太太闭起眼睛很是享受,古老的梳齿滑过头皮,倾泻三千长发如雪:“那么多年来,每个礼拜的此刻,你都会来给我梳头,等到我死以后,你就会给别人去梳头了吧。”

“放心吧,你至少还能活二十年,等到那个时候,我也已经快老了。”

尹玉的回答让她安详地微笑,老太太又看着司望说:“小朋友,尹玉是个好人,你不要被她吓着了。若你真把她当作朋友,遇到什么问题,她一定会帮助你的。”

“好啊,曹小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没有秘密。”

她说得异常沉着,整个人像一座苍茫大山,司望只是个砍柴的孩童,连登山小径都未曾寻到。

尹玉给她烧了热水,在抽屉里放了几十板药片,又从沉甸甸的书包里,取出新鲜蔬菜放入冰箱。她打开煤气灶开始烧菜,居然做出一桌丰盛菜肴,但以蔬菜为主,几乎没什么荤菜,很适合老年人。

“喂,请你吃饭啊。”

她还是对司望呼来唤去。

尹玉、司望、曹小姐,一家人似的坐在餐厅,背景还是许多年前的画面,好像回到了旧时电影中。

老太太拿起筷子说:“哎呀,可惜牙齿不行了,好怀念荣顺馆的八宝辣酱。”

吃完这顿独特的晚餐,尹玉起身道:“我们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的哦!”

“别担心,我不会一个人死在这里的!”

“说什么呢!”

尹玉拉住了老太太的手,紧紧晃了晃,却舍不得放下。

“回去吧。”曹小姐也看了司望一眼,“小朋友,自来水管子里放出来的水,就算最终汇入滔滔的河流,再被自来水厂过滤干净,但再也不是从你手中流过的水了。”

“哦?”

“你早晚会明白的。”

看着老太太诡异的笑容,尹玉将司望拖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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