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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大盛魁商号-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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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倒退着给将军让开一条道。
  “想不到张大人已先我到了,”裕瑞将军来到张道台的面前,说道,“何必拘礼!张大人请起吧。”
  “谢大人!”
  张道台低着头站起身,退到一边。
  一品大员都来为大盛魁捧场,四品的张道台哪敢不买账!张道台尴尬非常,支吾了一阵后,只好跟在将军身后重新返回到内院。裕瑞将军与张道台不一样,他调任绥远刚刚两年出头,对于海仲臣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不知晓,王大掌柜之所以敢如此大肆铺张地为海仲臣吊唁,也正是打了这个时间差,而折面子的还是张国荃。此时张道台只好客随主便,神色沉重,表情自然,跟着引领小伙计走到场面的最前面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3。“当大事”者举大义(4)

  在背景墙前面正中间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海仲臣的棺木。史耀哪里知道这上好的柏木棺,是大掌柜王廷相亲自选料、亲自监工,早在三年前海仲臣遇害之年就制作完成的。完成后就摆放在大盛魁城柜内院的西仓房。那里原本是一连三间放置香料的库房,后来专门腾出来放置海仲臣的棺木。那棺木正面的堵头用料是三寸的柏木板,顶料和两侧全都是两寸半的木料。底座也是用的好柏木,加在一起整个棺木重达一千八百斤!当初把做好的棺木从棺材铺拉回大盛魁的时候是用了一辆三套马车,八个精壮的汉子喊着号子才把棺木抬上去。放进房间的时候就颇费了一番周折,首先宽三尺三,高三尺六的棺木头就进不了屋门,大掌柜下令把门板卸下来,又把门框摘掉还是不行,后开干脆把连挨门的窗户也一并卸掉,才勉强把做好的棺木抬进屋子里。
  三年间每到春天阳气上升大地回暖的时候,大掌柜就要把棺木油漆一遍。油漆用料也十分讲究,是从贵州贩回来的桐油。桐油滑润透亮,散发着香气。大掌柜不请油漆匠人,而是自己亲自操作。油漆的时候也不要闲杂人员在在旁边,就连贴身的小伙计善元也被他支到一边干别的去了。三年间把棺木油了三遍,再加上原来的第一层漆,海仲臣的棺木总共油漆了四遍。每次用漆是三十八斤,四次油漆总共用了一百五十二斤上好的贵州桐油!这样不算海仲臣本人,单单是棺木自身的重量就达一千九百五十二斤!
  放置海仲臣棺木的房间不允许人随便进去,门窗紧闭。棺木可以从窗户缝隙看到,非常地雄伟。堵头的四周和棺盖儿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常常有好奇的伙计甚或是掌柜悄悄观看,都备感惊讶,也不敢议论。棺木在大盛魁城柜成了一个谜一样的东西,后来渐渐传出去,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张道台越想越纳闷儿:海仲臣这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事先自己就一点都不知道呢?心里责怪道台衙署的公人耳目麻木,项怀义不够尽心尽责。
  在置放海仲臣的棺木的两侧,左面是喇嘛的队伍,右面是道士的队伍,各有七七四十九人。佛道两家同时念经作法,场面十分宏大。
  不知为什么,张国荃心里却总觉得将军看他的眼神不大对,目光中闪烁着恶狠狠的意味。张国荃心里琢磨着,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将军大人。要知道将军可是一品大员,无论在巡抚衙门还是理番院恭亲王那里递上一句坏话,自己都受不了。于是,他尽量赔着笑脸。他也没注意大掌柜王廷相从他的身旁走过去。张道台听见王大掌柜问将军:“请将军给大伙儿说两句话吧,难得有机会聆听将军教诲……”
  将军没等大掌柜把话说完:“我刚由京城到达此地不久,人地两生,市面上的事情多不了解,就不说什么了吧……”
  “讲几句吧,将军!”大掌柜说,“您讲话有特别意义,对死者是安慰,对生者是勉励!”
  “我就不勉强了,”将军把目光引向身边的张道台,“还是请张道台出来讲话吧!归化地面上的事张大人最是熟悉!”
  大掌柜走向张道台。
  张国荃躲闪着。
  大掌柜说:“既然是将军亲自点名让张大人讲话,想必张大人就不会再推辞了吧?”
  “这个……不妥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裕瑞将军道,“你是归化道台,地方上的事务理应关心。张大人出面讲话是正道!”
  “那……”张国荃清清嗓子说,“我来说两句。”
  大掌柜在旁边看着,心里忍不住笑起来。照理说,在这种场合请张道台讲话实在是在为难他。在归化谁都知道,三年前把海仲臣吊在归化城北门城楼上的正是他张国荃!那时候围观者成千上万,张国荃恶狠狠的样子,每个在场的人全都记忆犹新!现在,还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这张嘴,他要当众讲出与三年前完全相反的话,要讲海仲臣是一个克己奉公的好掌柜,遵纪守法的好商人,是归化商人的楷模……张国荃想一想,自己都觉得牙根发酸脸发烫,脸上的汗流了下来。他扭脸看看,目光正好与大掌柜的目光撞在一起。大掌柜的目光冷峻、强硬,他仿佛听到“砰”的一声响,心里颤抖起来,马上后悔起来。
  

3。“当大事”者举大义(5)

  “我……大掌柜!”
  豆大的汗珠从张道台的脸颊上滚下来,看着大掌柜的脸都要哭出来了!那副可怜相都让大掌柜可怜了。
  “大人您就不必推辞了。”
  “还是请将军讲吧。”
  “何必,”将军冷冷地道,“张道台不必推辞。”
  “这……”
  “这有何难?!”大掌柜的眼睛布满红的血丝,“想当初张大人在归化城北门外面对数万民众是如何讲的,今日还怎么讲就是了。”
  数百张面孔对着他,其中许多人的眼睛里放射出迷茫的、困惑的、期许的光芒。
  “好,我讲……”表情沮丧的张道台朝前跨出一步,“大盛魁诸位掌柜和伙计!诸位朋友!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是为了一个冤魂的归乡,他就是海仲臣掌柜……”
  大掌柜端正地站着,表情庄穆。
  张道台讲话后喇嘛们开始诵经。
  吊唁活动的主事人是大召的主持达喇嘛。
  达喇嘛宣布海仲臣的吊唁活动正式开始。接着坐在大喇嘛身后的两排总共八名喇嘛一起吹起了法号。一丈五尺长的法号一起响起,声音之大使得整个归化城全都能听得到。
  张道台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法号制造出来的声波中一个劲儿地颤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感袭上来,使他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他仿佛看到被吊在北门城楼上的海仲臣,那具像冰棍似的尸体在寒风中摇摆,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张道台听着。
  喇嘛念经的声音低沉浑浊。一阵阵地敲击着他的耳鼓。
  准备运送海掌柜灵柩的车队静静地等候在城柜大门外边的街道上。拉运棺木的牛车也是特别制作的,车厢和车辕都是加厚加长加宽了的,由三健头牵引。车队和围观的人群把整个德胜街全都塞满了,堵得水泄不通!有的人为一睹盛大场面攀上了街道两侧的大树,也有人爬上了人家的房顶。盛况空前,一切都在事先做了精心的安排,悼念仪式完后杠房来的汉子们喊着号子把巨棺抬上了牛车。
  法事做了整整一个时辰。
  午时一过,按照大掌柜的指令,运送海仲臣灵柩的牛车起行了。送行的人跟在车队的后面,缓缓地移动。
  从大北街到大南街,沿街两侧的店铺,凡是大盛魁的相与,也就是商业伙伴们开设的店铺门上都挂出了白色的挽联。相与们都是事先得到消息的,那些和大盛魁没有瓜葛的商家争相仿效。一时间也没什么人出来号召,在整个大北街大南街的商家店铺几乎全都挂出了挽幛挽联。有的店铺甚至在门前摆出了供桌,上面置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和果品,以示对死者的悼念。
  院子外面也不消停,从德胜街中段大盛魁院子门口到大东街与大北街的街口,停满了各色轿车和装饰漂亮的骑马。有车倌和马夫三三两两地等候,他们表情严肃,或站或蹲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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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大事”者举大义(6)

  在拐过大南街好几百米的地方是等候着的棺木和舁棺者的队伍。拉棺材的三套牛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牛和马的头上一概都拴着白布条子,牛车上一只小公鸡紧张地扭动着小脑袋,一会儿望这边看看,一会儿又朝那边看看,等候着。
  担当司仪的达喇嘛举起一只手高呼:“有请海掌柜仲臣魂归乡里!”
  人群一阵骚动。抬棺的八个汉子在贾晋阳的带领下走近巨棺。场内一下安静了。可以听到汉子们的紧张的呼吸声、咳嗽声。最先听到的是绳索勒着棺木启动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响声揪着人们的心!在场的每一张面孔都绷紧了,一双双惊愕的眼睛。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合着低沉的号子:“嗨吆——嗨!嗨吆——嗨!”
  人们的脑袋齐刷刷地转向巨棺。所有的人全都敛声静息,等候着。
  杠夫们的沉重的脚步震动着脚下的土地,整个院子都跟着在颤抖!地面在颤抖!房子在颤抖!人在跟着颤抖!和着喇嘛的诵经声,香烟缭绕。
  人群簇拥着,在唢呐锣鼓轰鸣声中,八抬大杠把巨棺从大盛魁城柜大院舁了出来!
  巨大的棺木缓慢地移动在德胜街的街道上。
  把海仲臣的棺木装上了那辆特制的牛车。送葬的车队从大盛魁院子门前启动,缓缓地移动。经大北街、大南街出归化城的南门。整个大东街、小东街、大北街、大南街全都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白色的挽幛连天接地。不到三里的路程,送葬的队伍用了一个时辰才算勉强走完。
  大掌柜率领大盛魁总号全体掌柜、伙计送到大城南门外,方才停住脚步。海仲臣的棺木由贾晋仁掌柜亲自押着送往山西的老家安葬。
  为海仲臣超度亡魂的法事进行了两个时辰,张国荃就跟了两个时辰。
  法事完了,王福林把正要上轿车的道台大人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张国荃紧张地问。
  “有事!”
  “啊!还没完呐?”
  “是好事,张大人!”
  王福林把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从袖筒中拿出来,递与张国荃:“这个是敝号给张大人的一点意思……”
  “是什么?”
  王福林把嘴凑到张国荃耳朵边压低声音说:“是两千两银票……”
  张国荃愣怔了片刻,终于把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脸上现出了笑容,伸出手把银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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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财东的无奈(1)
吊唁完毕,史耀回到大盛魁总号内院的客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从早到晚没吃几口东西,肚子饿得呱呱直叫,也顾不上饥饿的事,他和衣倒在炕上便睡了。对他来说困倦的感觉更厉害!从开始祭奠到把海仲臣的灵柩送出城,整个过程史耀晕晕乎乎的,有一种若醒若梦的感觉,疲累非常!
  史耀方醒来就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拳师古月荃。
  “史东家,您睡醒了?”
  “什么时辰了?”
  “已然是卯时三刻了,王财东的随从小厮过来问事情。”
  “哦,我睡过时了。”史耀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您什么时辰起身。”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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