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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阆苑海棠嫣如玉-第33章

小说: 阆苑海棠嫣如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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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恨我入骨了。

天呢,一个人,居然还会有这样凶狠的一面,竟会亲手杀了自己亲信的人,我心中直是打颤,双腿颤抖着往书筠身后挪了挪。

“别怕。”书筠低声安慰,“没事的。”说话时转身走向了凌波,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凌波似乎是没有力气一般,任书筠将她拉起来,却还是目不转睛的恶狠狠的盯着我,仿佛将死的一头野兽。虽然虚弱,却不改凶恶本性。

书筠小臂举起,重重的朝凌波脑后落了下去,凌波一声闷哼,没有了动静。书筠松手,她便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我和碧螺几乎又是同时低呼。书筠这是……杀了凌波么?天哪,他居然在声色不动之间,就取了凌波性命。

“她只是昏了过去,没死。”书筠有些好笑的宽慰,话说出来时却依旧有些沉重,他再次走入屋中,将素馨和玉簪都抱了出来。

心中瞬时有些感动。素馨和玉簪毕竟还是丫鬟,他却不顾身份,亲自抱出她们。

此时日已偏西,斜斜的照着小茅屋,门前的一滩血迹在阴影里显得暗红,却更是触目惊心。

“别看了。”书筠挡在了我的面前,“这里已是不能住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我轻轻点头,绕过书筠看了看横在门口的紫芝的尸体,有些惋惜。其实,我虽然恨她杀了薛姐姐和薇儿,却没有想过要她死。

变故太过突然,我过了好久才回味过来。凌波,竟然真的是这样一个狠辣的人,紫芝对她其实也不错,她却是那样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向死亡,眼中竟然还留着些许快意。天呢,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书筠他们来这里时每人一骑,共有三匹马。我和素馨她们搬过来时,也骑了马,此时就在附近吃草。书筠牵过马来,每人一骑,他又提起凌波,将她横着搭在马背上,任由马儿驮着她摇晃。

一行人缓缓回城,一路默然无语。书筠一直牵着我的手,他的掌心有温暖的气息,暖暖的包裹着我,让我渐渐心安。

斜阳未落,冷风萧瑟,卷起一地的落叶乱飞。已是入冬了呵,天地间竟有了萧索凄凉的感觉,此时在一场惊变之后,更是让人心底莫名的觉得苍凉。人生无常,原本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消失,没了踪迹。

这种感觉在听闻薛雅之的死讯时并不强烈,那时只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所发生一切都似是虚幻。而方才,眼睁睁的看着紫芝死去,才恍然觉得,这一切那么真实,让你无从质疑,却让人慌乱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再回首时,丹熏山脚的茅屋和佛堂依旧静静立在寒风中,却已不再是当日薛雅之所居的清净所在。门口,紫芝的尸体还横躺在那里。

明天,书筠会派人来清理吧。那之后,谁还会知道曾经有一场变故发生在这里,透射出已经扭曲的仇恨与嫉妒。冲洗血迹的清水也必会带去这里所有的怨恨,与痛楚吧。

等一切清理过后,需要再行安置薛雅之的遗物,我暗暗想。小茅屋中流了三个人的鲜血,早已扰了清净,薛姐姐怕是也不愿再去那里了。

雪满枝桠

回府后,一夜风寒,我缩在书筠怀里,想着紫芝死去时的样子,心里竟有些难受。乱想了许久,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书筠开始在竹兰轩中安定下来,碧螺也跟着我在竹兰轩住下。凌波依旧被安排在正院的厢房中独自居住。至于紫芝的死因,书筠用一句话便掩盖了过去:她被凌波挑唆谋害薛雅之,奇﹕书﹕网败露后紫芝畏罪自杀,而凌波亦是有些疯癫。

众人见凌波精神恍惚,整日里如同行尸走肉,也便相信了。但她终究是穆王爷盛宠过的姬子,拖了几天之后也没有再定她的罪。

十月二十,书筠接到穆王爷的命令,让他前往西北边陲一趟,至于去做什么,却还没有透露。因为有人陪着书筠同去,到时自会说明。

与书筠一起离去的,还有凌波和那群歌舞姬子。书筠借着要凌波陪伴的缘故带走了她,实则是怕癫狂中的凌波会加害于我。那群歌舞姬在书筠走后不会有什么用处,书筠便转赠给了另一位朋友。

长亭外,杨柳依依,却只有枝条随风而舞,早已没有了碧绿的细叶。

书筠慢慢斟了一杯酒喝下去,眼眶有些红了,“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顿,“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怕是已经出生了,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写在这上面。”他神秘兮兮的递给我半张纸笺,道:“我想,你也会喜欢这个名字。”

我无言垂眸,强自压抑着喉头的哽咽,以茶代酒,“西北边陲是苦寒之地,现在又是入冬,你也照顾好自己。”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书筠挪到我身边逝去泪珠,轻柔的呵护中含着无限的眷恋。

然而,终究是要分别的。

万千离愁别绪,只化作依依回首,脚步虽是向前,目光却仍停留。

马车渐渐远去,书筠还探出头望着我。我定定的站着,泪已满面。

直至车子最后化为一点点若隐若现的黑色,消失在层林之后,我还怔怔的挥手,魂魄似已随他而去。这是第二次经历别离,送人离去,也是同样折磨人的眷恋不舍。

“小姐,风怪冷的,我们回去吧。”素馨的声音亦有些哽咽,往我身上加了件衣服。我无语垂首,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而动。

车外风声呼啸,像是起了大风,我掀帘看去,低垂的铅云浓重如墨,团团的堆在天上,很是压抑。虽然还是后晌,天色却渐渐昏暗了下来。风声怒吼,好似要刮走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便是连那些久离了枝头的枯叶也不放过,卷着它们四处乱窜。

路上的人行走闪避,个个惶恐。

蓦然想到,边陲之地,起风时会比这里更为可怕。我的书筠,他会受怎样的苦啊。心里又被堵得满满的,便连叹息也发不出了。

玉簪一直低垂着头,不停的抽泣,眼泪早已抹湿了衣襟,忽然坐得靠我近了些,紧紧的靠在我身上。我也伸手,环住她略显清瘦的肩。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傍晚时分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院里海棠树上的枯叶早已被狂风刮净,只剩□的枝干,分外的添了些萧索。昏暗的天色中,我怔怔的站在院门外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啸花轩,心里竟泛起些惆怅。

以前书筠带着凌波在啸花轩歌舞作乐,我常会觉得厌烦。然而此时,那里陡然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心里却是空了下来。雪片落在脸上、飞入脖颈,只是一片冰凉刺骨,渐渐的化成了水,一点点的往下流,如眼泪一般。

“小姐,外头冷,还是回屋里坐着吧。”素馨披了件衣服给我,硬是拉着我进了屋子。

屋子亦是里比平时格外冷了些,温伯派人送来了火盆等物,我们三人披了厚厚的衣服围炉坐着,这才稍稍觉得好过。三人默默的吃过了饭,素馨掌灯后帮我整理着被褥,我心里有些闷闷的,便踱步出屋。

屋外冷风依旧在肆虐,比白日里更冷了几分。虽然天上乌云沉沉,尽显昏暗,地上却并不显得怎么昏沉。院中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仿若铺了一层地毯,却晶莹了许多。踩在上面,吱吱作响,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

我低垂着头转了一圈,终究是有些冷了,便黯然回屋。

书筠离去的第一日,便下起了这样大的雪,那般暗沉的天色,压抑的人心里更是难受。仿佛有什么压着堵着,却无可奈何。

风渐渐停了下来,躺在屋子里,沉静的夜色中细细听去,甚至能听到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在榻上辗转反侧许久,才昏昏入睡。

梦里,我站在无边的雪地里,身边没有一个人。远处是一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分明知道车子里是书筠,也极是想要追赶上去,却始终挪不动脚步。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眼前只有沉静的白色,和那两道深深的车辙。

我一人独自站着,忽而觉得好冷,好冷……

我下意识的用手抓着什么,却只是空空的,惊醒过来时,身上却是汗涔涔的。屋子里依旧被火盆熏得暖暖的,身上却似有着彻骨的寒意。

外面传来“咔嚓”一声,在万籁俱静的雪夜里听来分外清晰,莫名的让人心跳快了一下。那该是院子里的那棵海棠吧,枝桠上面堆积了太多的落雪,才会承受不住,断了开来。

眼前仍是那两道清晰的车辙印子,那般醒目的在雪地里蜿蜒向远方,而远方,早已没有了熟悉的背影。蓦然想起岑嘉州的一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虽非峰回路转,虽非马蹄成印,那两道车辙却格外让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外间传来了悉悉索索翻身的声音,因屋子太大了有些冷,而且书筠会很有一年时间不住在这里,我索性让素馨、玉簪和碧螺晚上睡在了外间。并非为了端茶递水,只是人多了,屋子里自然会觉得暖和些。碧螺因薛雅之的死而一直无法开怀,让她们三人相伴,或许也会好一些。

深深雪夜,翻覆的原来也不止我一个人。

恍恍惚惚的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院子里忽而传来玉簪惊喜的声音,“好漂亮的雪景!”

接着便有素馨低低压抑着的声音传来,“别吵,小姐还没醒呢,昨晚我听她半夜里还在翻身,想是没有睡好。”

反正天色已是大亮了,我便披衣起床走出门去,不由为院中的雪景惊住。

一夜大雪之后,天竟然已经晴了。此时朝阳初升,虽然周围仍有浓云堆积,阳光却已透过层云,照着地上的一片洁白,晶莹剔透的仿佛不在人间。

海棠树的枝桠上亦是积了层层的雪,映着朝阳,仿若银树。枝头有鸟儿在鸣叫,却透着盎然的生机,鸟儿在枝桠上轻挪腾跃之间,抖落了积雪,簌簌的洒下来,煞是好看。书房的窗户前。绿竹映着白雪,亦是悦目。

玉簪欢快的在雪地上踩来踩去,口里高兴的说着,“我要踩出一朵花儿来……”

素馨望着玉簪无奈笑笑,道:“昨天夜里那样阴沉的天气,我还以为今儿也是个阴天,谁知太阳却出来了,这雪景,竟这么美!”

一直沉默不语的碧螺也开了口,“昨夜那么冷,不知道云液池结冰了没有。”

“我们帮小姐梳洗了就出去转转吧,云液池周围和园子里落了雪,也一定是极好看的。”素馨边说边张罗起来,玉簪却还是高兴的玩耍着不肯回屋。

早饭过后,我便同她们三人一起去云液池周围看看。因竹兰轩地处僻静,所以除了青石小路上有来回的脚印而外,其他地方的雪依旧静静的铺着,没有一丝掺杂。在阳光下,有些耀目。

走近时,才发现云液池还未曾结冰,昨夜的雪虽然厚,池水却依旧碧绿,落在上面的雪早已化了。几人又在后园转了一圈,说不尽的悦目赏心,尤其是天气放晴的缘故,格外让人觉得疏朗,让我的心绪也渐渐开朗了起来。几人说笑赏玩,玉簪又堆个很是好看的雪人,玩了许久才作罢。

……………某是晚天雪的分割线……………

算起来,书筠离开也已有了七八日。这些天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常常梦到离别情景,甚至书筠有什么差池,半夜里自己吓醒时常会浑身冷汗。素馨请大夫开了几服药,晚上睡得才好了些。

然而终究是远别,白日里没事做,我便翻出以前和书筠一起做的诗画等物,然后呆呆的看上许久,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闲来没事,便又翻出新拿到的诗词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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