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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国士无双-第24章

小说: 国士无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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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树人兄,内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剥削阶级的存在,她觉得坐人力车就是剥削,而坐汽车就不是剥削。”林先生打趣道。

中年人道:“汽车夫驾驶汽车,也是一种劳动啊,只能说,坐汽车是换了一种性质的剥削。”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又扯了一些家常,中年人起身告辞:“给你们拜年了,我还有事。”

太太道:“正好我要去东安市场,送您一程。”

中年人道:“南辕北辙,不顺路啊,我叫一辆洋车就行。”

出了林宅,和林氏夫妇告辞,中年人瞅见胡同口蹲着的陈子锟,一招手道:“胶皮!”

陈子锟直起身子,打量着这个中年人,身量不高,神采奕奕,大褂的前襟别着一杆自来水笔,看着就像个文化人,本来不想拉他的,但是不知怎么地,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去哪儿啊您?”

“西直门,多少钱?”中年人迈步了车。

“两个大子儿。”陈子锟拉起车便走。

年关临近,街的人稀少起来,前几天的雪化完了,一条大路笔直,北风呼啸,把路的浮土吹得干干净净,光秃秃的树叉子在风中颤抖着,这天真冷。

陈子锟撒开两条腿在空荡荡的大路奔着,忽然路边一个老妇人横穿过来,陈子锟急忙减速让行,但车把还是兜住了老妇人敞开的棉背心,人慢慢的倒了下去,横卧在车前。

“没什么的,走你的。”中年人说道。

陈子锟却蹲下去,搀扶老妇人起来,这个老妇人让他想到了杏儿娘,大冷的天还在街走,肯定是为了生活在奔波。

“你怎么了?”他问道。

“我摔着了。”老妇人有气无力的说。

陈子锟四下打望,看到一处巡警所,便扶着老妇人过去了,来到巡警所要了一碗热水慢慢给她喝下去,问她家住在哪里。、

“我家在高碑店,来城里找我儿子的。”

“您儿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我儿小名芳官,在城里跟人当学徒。”

“在哪个铺子当学徒?”

“找不着了……起先说是在大栅栏一家铺子当学徒,可人家说他前年就偷跑了,我的儿啊。”老妇人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陈子锟傻眼了,这可怎么办,看老人家这样子,怕是身一文钱都没有了,大冷的天要是丢在外面,那不得活活冻死啊。

巡警跟着劝:“老人家,别伤心了,我劝您赶紧回高碑店。”

“家里没人了,我才来找儿子的,家里房子都塌了,让我回哪儿去啊。”老人家叹了口气,站起来说:“谢谢您二位,你们是好人,我走了。”

陈子锟忽地站起:“等等,大冷的天没地儿去,您先歇歇,待会我那去。”

老妇人愣住了,陈子锟对巡警说:“哥们,麻烦你给外面把先生说一声,我不能拉他了。”

巡警出去了,陈子锟又仔细问了老妇人关于他儿子的一些事情,还是找不着头绪。

过了一会儿,巡警拿着一大把铜元回来,“那位先生真是好心,让我把这钱给你。”

“谢了。”陈子锟接了钱,先跑出去买了六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用荷叶包了拿回来,放在老人面前。

“吃,先垫点肚子。”

老人感动的热泪盈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您吃就吃,这儿有开水,别噎着。”年轻的巡警又给她倒了一碗水。

吃了包子,老妇人的精气神稍微提起来一些,陈子锟让她车,一路拉回了大杂院。

见陈子锟拉回来一个无家可归的老太太,众人都惊呆了,合着大锟子不但开车厂,还办善堂啊,不过大杂院实在没地方再住人了,连陈子锟都是到处凑合,哪有空安置这个老太太。

陈子锟却这样说:“天无绝人之路,越是觉得黑暗的时候,越是接近光明的最后关头。”

果不其然,接近晌午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赵僻尘老爷子准备搬回保定老家居住,这边的小四合院空着也是空着,准备租出去,问陈子锟陈少侠有没有兴趣。

“看看,运气来了不是。”陈子锟高兴坏了,当即答应下来。

更让他高兴的是,赵僻尘老爷子的这所宅子就在宣武门内,距离花旗诊所和林宅都是抬腿就到的距离。

第一卷 第三十章 交通部次长家的小姐

其实赵僻尘早就动了归隐的念头,现在是电报铁路加快枪的时代,镖局早就成了过时的玩意,教几个徒弟也只是为了怀念当初的风光岁月而已

这回败给了于占魁,归隐的念头更盛,他终于承认自己老了。

赵家在宣武门内头发胡同有个宅子,院子不算大,三进,空着也是空着,听说陈子锟在找房子,索性托人带话过去,便宜点租给他,租金没多要,一个月才五块钱,其实这里面也含着感谢的意思,毕竟是陈子锟打败了于占魁,好歹替老爷子挽回一点面子。

赵老镖师说走就走,没和他们打照面,自己打了个包袱当天就雇了驴车回保定府了,一所大宅子留给了陈子锟。

陈子锟来到自己的新宅子,抬眼一看,如意门的油漆都剥落了,铜制的门环暗淡无光,屋檐几根枯黄的蒿草随风舞动,墙缝里污黑,想必夏天肯定长满苔藓。

拿出钥匙投开铜锁,进去溜达了一圈,宅子虽然破败不堪,但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街门、照壁、倒座房、垂花门,三开间的正房,厢房,两边的月亮门,佣人老妈子住的后罩房,样样俱全,连家具都是现成的,一水的黄花梨家具彰显着镖局全盛时期的辉煌。

房子不错,陈子锟当即就带着自己的家当搬了进来,刚来北京的时候,他的全部财产只有五十块钱,一身衣服,一把刀,现在已经扩充到了四辆洋车、一所宅院,虽然只是租来的房子,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家了。

前院当车厂,倒座房存车,还能给车夫当宿舍,后宅住人,正房厢房一共九间屋,打着滚住都富裕,陈子锟让小顺子和宝庆都搬来一块儿住,省的住在外城来来回回的也麻烦,遇到关城门就得耽误事。

小顺子在六国饭店班,宝庆在花旗诊所拉包月,住两个地方都在内城,住头发胡同再合适不过了,小顺子乐颠颠的也搬了进来,

陈子锟在大街捡的那个老妇人也跟着住了进来,老妇人姓王,大家都喊她王大妈,她在北京举目无亲,陈子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按陈子锟的说法,让她住正房东屋,可她打死都不答应,说那是家里长辈住的地方,自己住后罩房就行,这里挨着厨房,平时照顾大家吃喝也方便。

“大锟子真厉害,不花一分钱,找了个勤快的老妈子。”小顺子私下里这样说。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陈子锟孤身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是年都要过的,他一个单身汉哪会办年货,里里外外都是杏儿帮着张罗的。

自打紫光车厂开张以来,大杂院的邻居就经常过来帮衬,买菜做饭,洗衣服扫地,都是他们在操持,其中杏儿来的最勤,她脸的伤疤本来就浅,用斯坦利医生的外国药敷过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整天在紫光车厂里忙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老板的媳妇呢。

宝庆听说这事儿,心里酸酸的,抽空就跑过来一趟,帮着杏儿干活,顺便唠嗑,可杏儿最爱唠的就是大锟子怎么怎么着,把个宝庆伤心的不行。

陈子锟可不知道这些,他每天拉着车在城里乱跑,有空了就去林宅门口蹲守,遗憾的是从来没遇到过林文静。

没几天工夫,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被陈子锟逛遍了,兴许有个别偏僻的小胡同不认识,但主要街道都熟悉了,拉车的时候不再需要让客人指路了。

年二十九傍晚六点钟,陈子锟拉着车回到了车厂交班,杏儿告诉他:“有个老头等你半天,刚走。留下这个。”

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面就三个字:杜心武。

陈子锟翻来覆去看着这张名片,嘀咕道:“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不留住他。”

“我们留他吃饭,他就走了,说是改日再来拜访。”杏儿说。

桌的饭菜已经摆好,白菜炒肉丝,贴饼子,棒子面粥,饥肠辘辘的陈子锟坐在桌旁大吃起来,杏儿缝补着衣服,柔声细语的说道:“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杏儿,你也吃啊。”陈子锟咬着贴饼子说道。

“我吃过了。”杏儿用牙咬断线头,脸红了红,问道:“大锟子,你啥时候成家啊?”

“成啥家,我这不有家么。”

“傻样,不是那个家,是问你啥时候娶媳妇。”

“媳妇”陈子锟放下碗,脑海中浮现出林文静圆圆的脸蛋来。

见他一副发呆的样子,杏儿的脸更红了,烛光摇曳,陈子锟这个笨家伙竟然没注意到。

“我想娶一个……”陈子锟拿着筷子望着天。

杏儿的眼睛殷切的看着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娶一个女学生。”陈子锟咂咂嘴,又端起了碗大吃起来。

“我走了。”杏儿把还没缝补好的衣服一丢,起身就走。

“这是咋的了?”陈子锟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

杏儿匆匆走出二门,正遇到宝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

“杏儿,你咋了?”宝庆问道。

“没事。”杏儿低着头走了。

宝庆有心想跟过去问问,但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和陈子锟说,只能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杏儿苗条的背影,快步进了正房,看到陈子锟还在吃饭,急道:“你还有心思吃饭,咱的车让人家砸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砸我的车。”陈子锟把饭桌一推,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发生冲突的地方就在车厂不远处,路边围着一堆人,紫色的洋车翻倒在地,铜喇叭瘪了,电石灯烂了,车帘子也被撕成了一条条的,自家的伙计王栋梁抱着头蹲在路边,一声不吭,鼻子里还往下滴着血。

路横着一辆黑色的四轮汽车,车前灯的罩子碎了,引擎盖里冒着白烟,一个穿黑制服戴制帽的汽车夫打扮的汉子正骂骂咧咧的检查着汽车,车里隐隐还坐着一个人。

陈子锟快步走来,搭眼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前揪住汽车夫的领子质问道:“车是你砸的?”

汽车夫一瞪眼,毫无惧色:“撒手!”

“啪!”一个大嘴巴先去了,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三圈。

陈子锟这才走到路边,问王栋梁:“伙计,你咋样?”

“老板,我没事,就是车坏了,我对不住您。”王栋梁嗫嚅道。

“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刚要拐弯,汽车就撞过来了,把咱的车半边轮子都撞坏了,那人下来就打我……”

“他打你,你怎么不打他?”

“我不敢。”

王栋梁当然不敢和开汽车的人叫板,这年头汽车可是稀罕物,除了东交民巷的洋人坐,就是政府里的总长次长们和他们的家眷坐,那都是惹不起的达官贵人,平头百姓躲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对打。

“你拐弯的时候打手势了么,汽车在你后面鸣笛了么?”陈子锟问。

“怎么没打,我右转弯伸了手的,还按了铃铛,我没听见后面汽车喇叭响。”

陈子锟冷笑一声,跑车这几天他可学了不少交通的规矩,这起车祸分明是汽车有责任,撞坏了自家的洋车还打人,这笔帐得好好和他们算。

一转身,却发现一个妙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双手叉腰怒不可遏。

“你是谁!敢打我家的汽车夫,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虽然是在发飙,但是声音奶声奶气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陈子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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