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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德川家康-第708章

小说: 德川家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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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外记进来,仍是用那干巴巴的嗓音道:“家父让在下把这个交与大人。”

他拿出来的是一张扇面,上面乱七八糟写了些东西。

忠辉接过,一边看一边点头,“室内脏乱,不堪接待夫人。好吧,我一人前去。阿幸夫人……是你吧?”

阿幸愈发狼狈。

“长安说,有事想和我说,让你带路,藤十郎他们就不必去了。前面带路吧。”忠辉简短地说罢,啪地合起扇子,立起身来。

阿幸几乎无暇考虑。她试图弄清楚怎么回事,但忠辉斩钉截铁的动作不容她思量。

“阿幸夫人,请吧。”

“大人请。”

“听说你乃与本愿寺颇有洲源的池田之女,是吗?”

忠辉把阿幸认作长安的正室,尤为亲切,这让阿幸心里更加忐忑,“这……不,妾身是侧……侧室。”

“哦。看来是你在服侍长安。怎样,他还能恢复过来,像先前那般为我效力吗?”

“这……”

“郎中怎样说?这附近若无名医,我立刻就回去安排。浅草施药院的布鲁基利昂亦能看病。长安喜欢洋玩意儿,说不定还希望他来呢。”

说话间,二人已走过长廊,到了长安房前。

阿幸已出了一身汗,心中愈想愈着急:既然能故意用左手写下那张扇面,长安应该已回到床上了,只是不知他会怎样装病。他既令我带路,定是要我想些法子。

然而,打开门后,阿幸暗暗朝巨大的屏风后一瞅,不由发呆,那里并无长安的影子,只有他的被褥胡乱堆在当地,甚是扎眼。

“咦?瞧我来了,竟起床了?”忠辉也有些纳闷。他看到地上铺着一张比刚才那张虎皮更为华丽的豹皮,也摆好了扶几,便径自走上前去,面冲着那堆无人的被褥坐下。

这时,突然从屏风后传来一句:“大人,多谢您来看长安。”声音清晰有力,自然是刻意为之。随后,长安出现了,身着彩染和服,威严端庄。

“啊?”阿幸吃了一惊,慌忙退后,四下张望了一番。

忠辉也似吓了一跳。“这……你怎的就起来了?不用特意换衣服……”说罢,他才突然意识到,“长安,你根本就没病?”

“大人明鉴。”长安平静地整了整衣服下摆,施礼坐下。

“唔……”

事情实在出人意料。忠辉发起呆来,他的眼神似在质问:究竟有什么埋由,非得装病不可?然而长安坐下之后,立刻严肃地正视忠辉,沉默着。两人互相瞪了许久,年轻的忠辉终于忍不住打破僵局,“石见守,你给我说说!”

“是。”

“你装病是为了我?”

“正是。”

“住口!我可不想让家臣为了我装病。太过分了!”

“请容在下解释。”

“讲!”

“为了大人,长安甚至愿意装死,遑论装病!”

阿幸静静退后望风。

“唔。”忠辉仍然用刚才那种可怕的眼神瞪视长安。长安沉默着。看来忠辉心里已有数,只等长安解释。

“长安,到底发生何事?”

“无甚事发生,等到发生,恐就晚了。”

“那将会发生什么?这总能说吧?”

“在下不妨直言:在下为了大人做过很多生意。”

“生意?那有何特别?大御所大人也称扬过交易生财。九州一带,不论是岛津、加藤、黑田、有马,还是松浦,都在做生意。”

“然而我做的都会引起纠葛。”

“哦?你在买卖什么?”

“我们卖黄金和刀剑,不知怎的传了开去,结果,在下委托一个大名去天川的船,半路被海盗劫了。”

“被海盗抢了?”

“是。被抢去的黄金与武器,都是那帮匪徒甚想得到的。遇到这种事,在下只得四处安抚;但与此事有关的大名甚是生气,说待到葡国船进入长崎时,他们必要报复。”

“和此事有关的大名是何人?”

“为大人计,现在不提也罢。”

“那我便不问。那些海盗是葡国人?”

“正是。”长安简单地解释道,“故,在下才不得不装病。为了防止把我们做黄金生意的事泄露出去,在下不得不把黄金从家里搬出去。请大人明察。”

忠辉再次沉默。他还不具备评断大久保长安或论其功过的能力,贸然开口,必有感情用事之嫌。他寻思,正因如此,父亲才把长安派给我做家老,因为乃是父亲托付的老臣,必当足够尊重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对其十分信任。

“要烧了葡国船的,是我不认识的大名?”

“是。大人若认识,自会被人猜疑,就有些麻烦。”

和葡国船起纠葛的大名乃是有马晴信,但长安就是不肯说出他来。他怕年轻的忠辉卷进来,对自己不利。

“罢了,我也不问了,我会替你遮掩,如何?”

“请大人回去后说,因为亲来探病,在下感恩不尽,激动之下,竟能在八王子自家宅子里行走了。”

“嗯?”

“大人,您毋需担心。”

“我不会说谎。”

“大人。”

“怎的了?”

“在下方才说过,长安为了大人,甚至能装死。”

“所以,你让我也与你一样?”

“待大人成人,在下要让您凌驾全天下所有大名之上,故要储备些钱财。”

“我明白。”

“然而,储备得太多了,若数目被世人知晓,定会有人出于嫉妒而中伤在下,不利大人。”

“故,你装作生病卧床,只是为了把黄金转移到其他地方,是吗?”

“不只如此。否则那些和在下病倒之事完全无关的谣言,就不会出现了。大人您的一干重臣皆能应对,然而还不能算是‘忠’。大人若有万一,长安已打定主意,不仅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还愿陪上一家老小,斯时自将罪名全都承担。这样,大人仍然不愿为在下说个谎话?”

忠辉严厉地盯着长安,“我当怎的说?你太冒失了!”

大久保长安哀怨地凝视了忠辉半晌,终于垂下眼帘,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是啊,在下确是冒失,我行我素。阿幸,伺候我歇息吧。长安口拙,行事更是糊涂,大人早就这么认为。”

“是。”阿幸不便说话,依言站起身,除去长安的肩衣。

“失礼了。”长安就在忠辉面前胡乱除下外衣,扔到一边径自躺倒。

“砚台、纸……”扔给阿幸这句话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亦紧紧闭上嘴巴。这绝非平时那个能言善辩、让人捉摸不透的大久保长安,他表情阴沉,给人威压之感。忠辉额上青筋暴跳,但长安一动也不动。忠辉只要叫他,便是主动示弱。

“长安!”良久,忠辉终于唤道。

长安轻轻睁开眼睛,左手拿笔,写道:“在。”话回得真令人无奈。阿幸第一次深切感受到长安决绝的斗志,心紧张得扑通直跳。

“我那一句话,就让你气成这样?”

长安又拿起笔来写:“正是。”

“喂,哼,起来,长安!”

长安慢吞吞坐起,仍用左手写字,回道:“一听到大人的声音,在下就能坐起来了。啊,有如神助,南无阿弥陀佛。”

忠辉朝铺席挪近了些,突然伸出手去,恨恨在长安肩头打了几下。长安抬起头,干笑两声。忠辉猛地退后,重重喘着气。

长安又径自平静地躺下,闭上眼睛。阿幸看得有些发呆。

忠辉忍住气,一动不动,他心中正生出些悔恨:自己动手打人确显得太性急了些,无论如何,长安亦是为了自己。然而更让忠辉困惑的,却是此时该如何收场?

想不到,长安竟发出平稳的鼾声。

忠辉吃了一惊,看向长安。他在装睡,还是真睡着了?以忠辉浅显的人生阅历,他完全无法看透长安,眉间顿时杀气流转。

阿幸赶紧对忠辉道:“大人……”

她朝忠辉膝行了两三步,无声地抬起一只手,又看向房门口。阿幸自然不能出口不逊,不过,她已很清楚地表达了“请先回去”之意。她似在恳求:接下来,就让阿幸来处理吧。

忠辉浑身震颤。他当然不能把长安杀了,恐怕杀了长安,他自己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离开这宅子——他此行本是微服,只带了几个随从,况且五郎八姬也跟了来。

阿幸朝着门口举起一只手,再次恭敬地施了一礼。

“好,就拜托你了!”忠辉叹道,“我去了以后,长安立刻就恢复了。哈哈哈,如何?”

“是。”

“我来之前还说,长安定会欣喜若狂。”忠辉稍稍思量片刻,迅速起身,厌恶地把扇子扔到地上,昂首出了房间。

阿幸目送他去了大厅。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后,她压低声音笑了出来。大久保长安这人,实在胆大妄为,竟敢拿身家性命作赌。阿幸正思及此,长安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道:“回去了?”

“是。”

“那就好。你去送送吧。”

阿幸“扑哧”笑了,随即走出房间,往大厅而去。

看到阿幸进到厅里,忠辉目光低垂。厅里已摆好酒席,除了阿幸,无其他女人。侍童恭恭敬敬给忠辉奉上杯盏。

“请让在下试试毒。”藤十郎示意另一个侍童奉上酒杯,一饮而尽。

阿幸忍住笑,坐到藤十郎身后……

第二十章 匹夫忧国

曾有一些时日,本阿弥光悦在加贺做细瓷茶碗。

其父光二尚在世时,父子就从加贺的前田氏领二百石。光二去世后,前田利长和光悦约定,继续给他和其父同等待遇。因此,当他和本家发生不快时,就避到了金泽。虽然远离京城,光悦的心情却无法平静,许是积习,他为世间诸事担心,时时传进耳内的消息让他焦躁不已。利长有时会传他去,在闲话时向他打听些世事,以光悦的脾气,他自无法含糊。

“听说有马晴信和长崎奉行商议过后,烧了葡国船。”

听此一问,光悦心下一惊,之前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葡国人常是先派传教士去驯服当地人,再以武力征服。只要我们一出海,他们就派出海盗。有马的船便可能在什么地方被葡国人抢了。”

听了这些,光悦立刻去找高山右近。右近现被称为南坊,亦居于金泽。不料南坊对此竟甚是清楚,他说,此事恐是尼德兰或英吉利通过一浦按针之手,鼓动家康打击旧教。此若确实,日本国内不久就会发生南蛮人和红毛人之争……

可南坊除了信奉“空寂茶”,决不染指其余诸事。为了坚守信奉,他才躲到茶室。他奉行“和敬清寂”的利休茶道,设置了一间四叠半大小的祈祷间,常为了一件茶器花费心力。在这种超脱的生活中,真正的茶道和信奉乃是唯一能安慰他的东西。他曾道:“利休居士若再活久些,或许会与禅断缘,而将洋教和茶道结合在一起。”照他看,业已故去的蒲生氏乡,以及现居大坂城内的织田有乐斋,从内心来说都已属洋教信徒;其他如牧村政治、芝山监物、古田织部、细川忠兴、濑田扫部等自然亦不必说,甚至前田利长也不例外。他甚至说:“只有心中有信,心才能真正静寂。”似是故意要避开世事。

与高山右近的此次相会,成为促使光悦回京的原因之一。

对于高山南坊所论,光悦心中自有分寸。南坊忠于信奉,这一点或许和本阿弥光悦甚为相似。他既自称是南坊、旧教教徒,就丝毫不会动摇对洋教的信奉。有关佛教和神道,尤其是和禅宗有关的东西,他一概听不进去。或许他曾遇到过自甘堕落的和尚,使得他彻底切断了与佛法的缘分。

我对日莲大圣人,恐亦无这般忠诚啊——光悦马上开始反省,脸稍稍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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