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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风尘豪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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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如何打算?”

“吴小狗这人有骨气,不愿向镇中的穷百姓劫取财物。目下他出了当剑的下策,显然己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俗语说:狗急跳墙,他可能动附近大户的念头。”

“但……但附近并无大户。”

“大奥谷鱼兄,难道不算大户?”

“但……但附近的人,并不知鱼兄的底细,他无法打听出来的。”

“这就有赖笑无常的帮忙,向他透露口风了。”

“哦!妙极。只是……是……大奥谷咱们还没去过呢。”

“笨虫,咱们不会叫笑无常设法,让咱们先走一天半天,在前面等他么?”

“大哥,在路上动手,有点不妙呢!这一带山高水深,鸟道羊肠在山崖水滨盘旋。这小子不会乖乖伏贴,动起手来,万一他宁死不屈,失足或者自杀,咱们岂不是人财两空,枉费心机么?”

翻天鹞子哈哈狂笑,笑完说:“我说你笨,半点不假。咱们先到大奥谷,说动鱼兄,合三人之力擒他,他并不知咱们为名单而来,心中必无戒念,擒他有何难哉?”

“大哥所料不差,就这么办。”

“好,我去和笑无常商量商量。”

秋华在镇中走了一圈,全镇没有一家像样的房屋,更不用说豪门大户了,显然在此决难找到财路,失望地转回客栈。

人是适应环境的,等到走头无路时,便会铤而走险。秋华已到了告贷无门无法可施的绝境,反而有了无所顾忌的念头,挺起胸膛面对现实。

入到店堂,他直入店东的居室。夏店东恰好无事,在花厅品茗,接到客人赶忙肃容就坐,一名小后生奉上了香茗。

“吴爷面有重忧,但不知有何困难?”夏店东问,含笑就坐又道:“如有困难,尚请见告,愿为吴爷分忧,只要敝下力所能逮,决不敢辞。”

秋华深深吸入一口气,笑道:“小可准备明晨首途入川。尤老伯已经大有起色,只须静养三五天,便可恢复体力了。”

“吴爷古道热肠,侠义可鉴。为了尤老的事,耽误了吴爷的行程,花费无数……”

“呵呵!夏东主不用夸奖了,说起来真难为情。尤老伯之所以转危为安吉人天相,完全是秦姑娘和夏东主所赐,小可不敢居功。小可预定明晨启程,请将小可的借款与食宿费算一算好不好?”

“吴爷,请不必挂怀,小店虽……”

“话不是这样说,生意人将本求利,岂可马虎,小可揽下了这桩事,必须有始有终,免得拖泥带水。”

“这样吧,食宿钱……”

“不,请替我一起算。但小可言之在先,目下小可身无分文,只能给东主一张欠据,小可保证不久之后如数奉还,不知东主能信任小可么?”

“吴爷请放心,小店虽说店面不大,垫上三五十两银子尚无困难。”

秋华起身告辞,笑道:“能获东主信任,小可深感荣幸。小可告辞,等会儿请派店伙前来知会一声,小可即将欠据立下奉上。”

说完,抱拳行礼告退,谢绝夏东主的客气挽留,大踏步回到房中,笑无常已在专诚相候了。

笑无常倚在床上,含笑相候,首先招呼道:“老弟台面有喜色,但不知有何得意的事?”

秋华在床畔坐下,笑道:“老伯病体大有起色,目下已日渐康复,小可准备明日启程,往连云栈盘龙坞走走,希望能顺利将老伯被劫的珠宝取回,老伯可在此地稍候七八天。”

“咦!老弟台准备明日启程?”

“正是。”

“老弟可有银子打发夏店东?”

“呵呵!夏店东很大方,答应小可立欠据,日后偿还。”

“那……那不太好?”

“怎么?为何不太好?”

“老弟台,夏店东与你无亲无故,为何答应立据?据落人手,日后可能贻人口实,对老弟台的声誉十分不利。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日后能否偿还,谁又能知道呢?”

第二十六章 无常财迷窍

笑无常的一顿话,把秋华心中说得冷冷的。是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江湖亡命之徒,经常在和死神打交道,后一刻的吉凶祸福,谁也不敢逆料,留下了欠据,万一身死异地,无法赶回还债,那还了得。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怔在那儿。

笑无常见秋华已经入彀,接着说:“老弟的剑旦夕不离身,想必是武林人,武林人轻财重义,四海之内皆兄弟,何不向当地的同道求助?”

秋华点点头,说:“找同道相助乃是常事,小可不是没想到,可是人地生疏,无处去找,而且此地也没有武林同道。”

“由此往西三十里,有一处地名称大奥谷,住了一位武林中人,也许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

“真的?那人姓甚名谁?”

“他姓鱼,名跃。”

秋华呵呵一笑,说:“妙极了,这人小可不算陌生,闻名久矣!他真在这儿?”

“在大奥谷,老弟台认识他?”笑无常讶然问。

“闻名并未见面,小可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是个大名鼎鼎的飞贼,近些年已很少在江湖走动了,绰号叫千里旋风,以脚程迅捷名震江湖。好,我去找他。”

说找便找,他立即准备动身。

笑无常心中大急,叫道:“老弟台,目下天色不早,那儿山高林密,不辨路径,这时前往,岂不费事?卅里路不算近,欲速则不达,明早前往岂不方便些?”

秋华沉思片刻,点头道:“老伯说得是,人地生疏,还是明天去好了。”

床的另一端,衰老的灰衣老人正在沉沉入睡。

不久,店伙来了明细帐单,食宿钱加上借款,合计银了三十六两零四百文。

秋华告诉店伙,请店伙转告夏店东,明天他不打算走,明晚再将欠据奉上。

他立即外出,向镇民打听至大奥谷的路径。打听的结果是:大奥谷在西面丛山之中,人迹罕至,可从大散夫下往西的小径前往,樵径岔道甚多,必须沿途向山民询问,不然便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永远找不到那座奥秘的山谷。

次日一早,他踏上了西行山径。出门人路挂在嘴上,不怕找不到大奥谷。

昨日午后,翻天鹞子已先到大奥谷了。

炎阳如火,他匆匆向西赶。他身后半里地,灰衣老人一反往日的龙钟老态,健步如飞,远远地盯在他身后。

大奥谷像一条蛇,躺在丛山之下,古林蔽天,禽兽成群,数十里内渺无人烟。谷口北端数里,散住着二三十户山民,彼此的住处相距不远,但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些山民表面上是当地种山采药的良民百姓,也是当地的猎户。其实,大多数是大明皇朝的问题人物,隐身在这一带穷山恶水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入谷三里地,使是一座四周建了防兽木栅的庄院,建了五六户人家,约有人丁三十余口。他们的庄中主持人,便是千里旋风鱼跃大爷。这些人耕种着溪流两侧的田地,也不时猎些瘴鹿到大散关出售,男耕女织,各司其事,不怕外人骚扰,不怕官府找麻烦,算是化外之民,也是世外桃源。

鱼大爷的大名,在本地不亮,叫跃,庄中人称他大爷而不名。

鱼大爷上有慈母,下有妻儿,一家子乐也融融。他年已四十开外,人才一表,古铜色的脸庞,留着短须,身材结实健壮,一双虎目焕发着精明机警的光芒。

昨晚,鱼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气氛显得不寻常,紧张气氛弥漫在整座庄院的四周,一家老小笼罩在忧虑的阴影中。

鱼老夫人二十四岁得子,三十岁丧夫,守节抚孤主持家计,由于溺爱过深,儿子鱼跃便成了个无法无天之徒。

鱼跃十余岁便逃走出山,流落江湖投师学艺,沦入黑道做了大名鼎鼎的飞贼。

五年前,他目睹一桩惨绝人寰的逆子陷亲的惨事,逆子不孝作奸犯科,最后因杀人纵火罪被官府绳之以法,法场处斩时,逆子的生母在法场用利箭刺喉自杀,濒死尚仰天呼号,向神灵和祖先谢罪,请神灵和祖先饶恕她养子不教的过错。

鱼跃不是大奸大恶的人,目睹其事天良发现,星夜奔回故乡,长跪母前请求慈母宽恕,发誓今后重新做人,永远不离慈母膝下,痛改前非不再在江湖中鬼混。

他成了家,三年前生了爱子鱼祥。

但今天,他陷入痛苦绝望之中。翻天鹞子花明兄弟不期而至,要求和他设法擒捉秋华。

贼人志在必得,表明态度说,假使不肯合作,那么,他们必将向大散关官府揭发千里旋风的身份。同时不惜以反脸相威胁,老妇稚儿谁也不敢保证安全,不由鱼跃不忧心如焚。

鱼老夫人不知来客上门为了何事,但看了爱子的神情,知道有点不妙,可能有大祸临头,意会着她所惧怕的事已经光临了。

鱼跃不敢将实情禀明母亲,心中暗暗叫苦。

午牌初,秋华终于踏入了大奥谷。

小径沿溪上行,穿越参天古林。不久,前面突然开朗,出现了田野。谷道转折向西北行。转过前面的峰脚,大奥谷鱼宅赫然在目,两丈余高的木栅,排列出整齐的圆弧,栅门闭得紧紧地。宅四周的田野中没有人,犬吠声震耳。

他先打量四周的形势,察看进退路线,以便万一动起手来,事先有所凭藉。

察看毕,他挺了挺胸膛,大踏步走向栅门。他当然知道一个江湖大贼的住处,必定等于是龙潭虎穴,既然敢向里闯,就不能有所畏怯,更不可轻敌,反正已经来了,就得作最坏的打算,也得有必须成功的信念。

站在栅门外,门内十余头巨型猎犬张牙舞爪狂吠示威。他拾起一根木棍握在乎中,高叫道:“里面有人么?”

片刻,里面有人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他嘿嘿笑,说:“贵庄怎么不见有人迎客?人在里外,恶犬已经狂吠不休,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来了生人?”

有人在叱退恶犬,另有人拉开了沉重的栅门,两名村夫用怀疑的目光,不住打量穿着褴褛,但英气勃勃的他。

“客人由何处来?有何贵干?”一名村夫问。

“来自大散关,找贵宅主人。”他朗声答。

“客人尊姓大名?”

“怎么?不先请在下入内?”他反问。

“本处不留外客,客人……”

“你这儿不是鱼当家的宅第么?”

“家主人确是姓鱼。”

“那么,在下就不算是外客。”

“尊驾是……”

“在下姓吴,名秋华,是贵当家的江湖同道。相烦通报一声,说江湖后学吴秋华前来拜会,未具拜帖,来得鲁莽,务请赐予一会。”

两村夫互相用目光示意,然后将栅门打开,说:“请进,小的即禀报主人。”

村夫关上栅门,在前领路。秋华在后举步,目光扫过宅院的四周。数栋木造房屋,看不出有何异处,屋附近有几个小娃娃,好奇地向陌生的来客注视,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岔眼事物,也看不出任何凶险。

“谁知道这儿是大名鼎鼎的飞贼,千里旋风鱼跃的家?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来哩!”他想。

进入厅堂,村夫肃容就坐,奉上一杯香茗,说:“客人请稍候,小的去请家主人出见。”

秋华心中疑云大起,忖道:“深谷中的居所,所养的猎犬可发现里外的生人。按理,大吠示警,这里的人应该提高警觉,久候陌生的来客,为何却一无动静,甚至主人居然像是不加理会,毫无戒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不可能的呀!”

身在险地,口腹小心,他不饮村夫奉上的茶。不久,脚步声从内堂传到,一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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