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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如果这是宋史-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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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地讲,就是在长沙以西,邵阳北面,以梅山为首的一大片区域。那里交通不便,人种不同,尤其是在传统上,在五代十一国时这片地方就被他们给占了。到了宋朝,赵光义、赵恒、赵祯都被被辽国、西夏拖得一辈子劳碌,对这小片地方自然扔到一边。

索性就把它划为禁区,名叫“禁梅山”。周边的汉人禁止与其中的蛮族有任何往来。这是片特区,在宋朝版图以内,却不受宋朝管辖。

稍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长此以往,早晚出事。但只要事不关己,为什么要拿起来烫手?于是多年以来,只要乱子不大,宋朝所有的官儿,对它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蛮族人看到了便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为什么不出去抢呢?何况有侬智高的光辉战绩为榜样,根本不用怕出身低,强盗这种职业,才是人有多大胆,能抢多少钱!

形势逼着宋朝发兵平叛,在这次之前,最近的一次,是由宋初时名将潘美的从孙潘夙率兵进剿,击破邵州蛮族团峒九十处。看着数量很大,战果却半点都不辉煌。九十处团峒,其实也就是九十个小村子,平均来说,每个村不会超过100人。

可不要以为这是潘美的孙子也退化了,事实上派谁去都这样。那地方深山老林,沟壑纵横,官军到了不是怎么打架的问题,而是先得能找到人开打的问题。

官兵来了蛮族钻进山里,官兵走了出去继续捣乱。在一千年前,抗日战争时伟大领袖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战略人家就都懂了。

熙宁五年七月份之前,摆在王安石办公桌的文件很有诱惑力。据当地内线说,梅山一带,包括辰州附近的南北江(今湖北沅陵)的蛮族有内乱,他们的酋长太残暴,拿自己的子民不当人。众多的蛮人都在向往宋朝的仁慈生活,要求内附。

这个机会,到底要不要抓住呢?从本质上讲,这是块烂膏药,总贴在宋朝的身上,早晚会化脓。可现在是揭它的时候吗?

七月左右,正是王韶转战西北,攻克武胜的时段,以宋朝从糜烂到争吵的官场,以各种战争临时动员法一样的新法争集到的钱财,同时在西北、西南两方面开战,是理智的吗?种种疑问都盘旋在王安石的脑海里,一国之宰相,每一个举动都牵扯到帝国的安危兴亡。

但他决定了,一切细节都服从于最初的决策。既然以最快的速度筹集到了军费,就必须要尽快地打赢战争。这样才会顺利地把前面提到的链条——“民间收财,变成军费,打赢战争,扩大国土,回笼资金。”实现。为此,他派去了自己的亲信章惇。

在这之前,章惇一直在制置三司条例司里工作,是个搞经济的人才,他走马上任去平叛,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王安石在以权谋私。

刚开始时,谁也不知道章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老实说,连王安石和宋神宗也没看准,都被他吓了一跳。他去了荆南,头一招非常正规,情报不是说蛮族人想内附投降吗?很好,派人去招抚,一来了解实情;二来情况对头,顺势就把人拉回来。

结果回来的不是内附的蛮人,而是他派去的两个特使的人头。这两人一个姓李一个姓张,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到了蛮族地面,先没找受苦受难的群众代表,而是首先安抚了一下当地的妇女代表……这不是找死嘛,人家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来了两个官派流氓!

蛮族人也是人,一怒之下,替宋朝砍了这两个混帐东西。砍完之后形势就急转直下,没法收拾了。本来是带穷苦受难的异族兄弟进城的,结果成了杀官造反。

消息传进了京城,宋神宗和王安石也傻了。章惇,虽然让你带去了兵,可没说让你打,那是防着蛮族酋长恼羞成怒的。现在事大了,你千万别再乱来。

宋神宗说“我在怀疑,章惇是不是认真执行了命令。”(疑奇扰命)。王安石摇头,“章惇还是可信的,但是一定要稳住,别轻举妄动。”(戒惇勿轻动)。

事实证明,他们真是不了解章惇。这个人有多强硬,有多敢干,放在整个三百年的宋史里,都首屈一指。

章惇兵分三路就杀了过去。哪有那么多的罗嗦,这些蛮人在别人的眼里是牛皮筋,在章惇的眼里就是块牛皮糖,不过就是难啃点,但仍然很甜!

历史将会证明,当章惇发火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是苏轼也好,是司马光也好,甚至是宋神宗也好,神宗的妈、老婆,都算上,谁也别想好过。

但是也别存下个念头,比如章惇就是头野牛,遇谁撞谁,蛮不讲理。不是,他做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眼光独到,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这一次,朝廷里、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同意他蛮干,可他就是杀过去了。理由抛开蛮人内部仍然混乱之外,他抱定了一个大宗旨——敌人杀了朝廷命官,不管该命官是不是格外操蛋,这是对政府的挑衅。本来对宋朝就一直不服,这样局面再不处理,以后的摊子会乱到没法收拾!

战局铺开,整个荆湖北路开始动荡。章惇进兵神速,懿、洽、鼎三州之内的蛮族落荒而逃。形势喜人,但事实上没人高兴。大家吸取之前平叛的教训,知道章惇顶多就是一阵狂风暴雨刮过去,官兵所到之外,鸡犬人畜瞬间不见。宋朝形势大好,不过总有收兵那一天……蛮人们又回来了。

跟没打一样,所以当时就有人反对了。是当地的转运副使蔡烨,此人向中央报告,不要看章惇现在的成绩,臣预言这场仗会打个没完没了。至于怎么办,请把章惇撤职调离,由我接手,我会用水磨功夫,慢慢地处理当地民族事宜。

慢慢的,请大家运用些最初级的逻辑思维来想想。他之所以反对章惇,就是因为断定章惇没法迅速结束战斗。那么由他来代替,居然目标就是“慢慢的”搞定。

这人的脑子是哪儿出产的?

逻辑虽然很混帐,但奇妙的是居然有市场。宋神宗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就这么办。史书中记载,关于把前线的指挥权交给谁的问题,神宗和王安石吵了个没完没了。

看史料吧,两人你来我往,各说各话,谁也不让步。差一点就会形成当年的经典解决办法——吵到高潮时,王安石突然平静,对皇帝微笑:“陛下,臣觉得非常不舒服,想请假回南方。”

辞职不干了。

于是年青的小皇帝恳切、亲切、动人、动情地挽留。但王安石仍然回家躺床上喘粗气,直到皇帝动用官方人员送去官方文件形式的慰问信,以及私人认错道歉保证你们友情永不变的便条,介甫兄才起床上班做事。

要注意的是,在这件重大国事上没有形成这套定势。至于为什么,绝不是这件事的份量不够,或者当时两人中有一方状态不好,掐得不尽兴。而是另有隐情。

以往各部史书的题材格式上的劣根性出现,就事论事是没法把事说清楚的。得全面回顾当年同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才会了解到当时人物的真实遭遇。

王安石在这时遇到信任危机了,他简直是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可以说宋朝一百多年那么多的宰相,连后期公认的奸相王钦若最丢人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污辱。

怪不了别人,王安石自找的,他识人用人真是有问题。前面说过,他是新生势力,与之前的士大夫阶层水火不容,连带着和学习传统经书,考上的进士们也注定水土不服。这就要求他定新课本教材,培育出合乎他使用标准的新一代人才。

只是人才正在培育中,办事己经没人手。所以各地只要有向他靠拢的人,他都会先拉过来再说。比如说过的李定。

李定之所以被定为小人,理由是他不给生母服丧。听起来可真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但为什么不细打听下内幕呢?李定的生母姓仇,在嫁给李定父亲之前己经生过一个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神奇高深,处处高出苏东坡一筹的诗僧佛印。再嫁李家,生了李定;三嫁郜氏,生蔡奴。

这样在仇氏死时,己经是三嫁之人。当然嫁多少次在北宋时都很正常,再嫁之妇,论尊贵有真宗的他妈刘娥;论贤淑有三百年间第一人范仲淹的妈妈。从来没人半点歧视。但这都不适用于李定的妈妈。

因为儒家的有关规定。

话说儒家所有的规定都以孔夫子当年的行为准则有关。比如孔子前三代个个休妻,而且休出去之外就彻底翻脸不认,生时不问,死后亲子也不为服丧。《礼记》中有名文规定——孔子不丧出母。

以此看来,李定有什么错?

所以李定就算是王安石运气好,撞上了个冒牌的“小人”。其它的就不好说了,比如邓绾。

邓绾,字文约,成都双流人。此人相当有才,当年考中进士时,是礼部试第一名。也就是说,远远高出苏轼的成绩。

在熙宁三年的冬天时,他在宁州(今甘肃宁州)当通判。副市长的级别了,相当高,可是地处大西北,他相当地不安逸,比起老家成都真是差太远了。于是想办法。

他向朝廷上书,极力赞美新法。当时王安石正处于最艰难的起步阶段,一见大喜,立即向神宗推荐。神宗也很重视,派专车把他从西北接到开封。

金殿见面,君臣相谈甚欢,神宗一高兴,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邓卿,你知道王安石吗?”

“不,臣未曾相识。”邓绾回答很诚实。

神宗面露向往之色:“那是当今的古人啊!”注意,古人,是中国历代封建王朝时最被推荐的、最令人神往的完人形象。相当于道教的太上老君,佛教的释迦摩尼。

神宗又问,“卿识得吕惠卿吗?”

“也未曾相识。”

“那是当今的贤人啊。”神宗又爽快地给出了评价。

年青的小皇帝,他没有察觉到下面诚实的邓绾的真面目。他给出的答案太早太快了,直接违背了当初富弼告诫他的为帝总原则——不可让臣子知道皇帝的喜好!

摸到实底的邓绾立即就有了前进的方向,王安石都是古人了,还等什么?他走出皇宫后第一时间去拜会了王安石。这时他真的感觉到命运女神对他微笑了,步入官场,要有多大的幸运,才能直接找到位皇帝无私依赖的大臣做靠山啊!

在这种激动下,他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那样亲切、热烈地对待王安石,一点都不认生(退见安石,欣然如素交)。实事求是地说,王安石被他蒙蔽了。我们将心比心,当一个人要做全国性改革,正面对满朝文武反对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充满了热情、激情地从远方来支持你,你是什么感觉呢?

看看邓绾是怎么说的——“……以臣所见宁州观之,知一路皆然;以一路观之,知天下皆然。诚不世之良法,愿勿移于浮议而坚行之。”

多么好的同志啊!

王安石被感动了,告诉邓绾下去听信。邓绾满怀希望地回到了驿馆,就等着任职诏书下达。结果等来的是官升一级,原路返回。

也就是说,他从宁州的通判,晋升为宁州知州了。

这个气啊,邓绾心灵深处对官职富贵的渴望赤裸裸地爆发了出来。他到处宣扬:“如此急促地要我来,怎么就这样打发我回去?”

公开场合讲,当然就有人问:“想留京啊,估计能给你个什么官?”

“当个馆阁人员总可以吧。”

“能当谏官吗?”

“那正是我的愿望!”

史书记载的对话就是上面这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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