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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如果这是宋史-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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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不是朱家的人,而是苏州范家的儿子。他的父亲叫范墉,是宁武军节度使掌书记,也就是徐州军区长官的秘书。范墉先娶的是陈氏,后娶了谢氏,他是谢氏所生,即庶出,小老婆的儿子。出生第二年,他的父亲就死了,而谢氏夫人因为贫苦无依,只好改嫁到山东朱家。

事情很简单了,为什么会孤苦无依?难道范家没有产业?朱说不是儿子?另一个事实是,朱说只是范墉的第三个儿子,陈氏是大老婆,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怎么会容忍小老婆分家产。

朱说母子是被赶出家门的。

屈辱袭来,不要说继父的养育之恩,也别说母亲的迫不得己,纵然那个时代还没有开始崎视改嫁,可朱说受不了。他身上流淌着另一个人的血液,并且在朱家他是拖油瓶的累赘,在范家他是被赶出家门的庶子,无论从哪方面讲,他的生命都是废物,毫无光荣可言!

他立即收拾行李,拜别母亲,徒步到外地求学,立誓必有所成,才回来迎接母亲。为了感谢继父多年的养育,还有母亲还需要朱家的照顾,他保留了朱说的名字。

一个传奇就这样开始了,生于忧患,甚至生于卑微,朱说的起点己经低无可低。

公元1011年,宋大中祥符四年,朱说来到睢阳应天府书院(今河南商丘县)求学读书。这是当时他最好的选择了,也可以说是宋朝对他的恩赐。

应天府书院贵为宋代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共有校舍150间,藏书数千卷,师生云集,硕儒辈出,但完全免费。朱说的苦读生涯就此开始,关于他的艰难,史书中有如下记载。

他每天的饭只有一盆稠粥,凉了以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吃两块,其它的还有几根咸菜、半盂醋汁,这就是全部。然后长年累月,千篇一律。终于有同学看不过去了,那是南京留守(市长)的儿子,给他送来了一些美食,但过几天来看,东西原封未动,都长毛腐烂了。

同学很生气,问他搞什么。朱说长揖道谢,说我己经习惯吃苦,一但享用,就怕以后无法再坚持了。同学释然了,可深层里的话却没法对人说。

君只管得一饥,可管得百饱?施舍之食如果我能嚥下,那么为何还要离开朱家?《孟子?告子下》上说,“……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也没说要忍受精神上、出身上的折磨!

连那些都要忍耐,小小的口腹之欲又算是什么?有种人,以精神上的痛苦,为最大的痛苦,于是才会有气节这种东西的产生。

朱说更加勤奋了,别人赏花他看书,别人游戏他看书,就连皇帝到亳州朝拜太清宫,路过书院,每个人都争着跑出去看,他仍然看书。同学来拉他,他只回了一句:“将来再见也不晚。”

果然,第二年,他考中了进士,在崇政殿参加殿试,生平第一次见到了真宗皇帝。从此开始了他崭新的人生。

这时是公元1014年,宋大中祥符七年,朱说终于可以回山东接回自己的母亲,并且为自己恢复姓氏。从此他姓范,名仲淹,字希文。

衣锦还乡,可要注意的是范仲淹的年龄,这时他己经27岁了。在现代还只是个小伙子,但在古时己经快步入中年。可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做什么都很晚,他的生命是朵彻底迟开的花。

他先是被任命为广德军(今安徽广德县)司理参军,负责讼狱、案件。再调到集庆军(今安徽亳州)任节度推官。推官,是幕僚职员。直到公元1021年,宋天禧五年,他才被调往泰州海陵西溪(今江苏省东台市),做盐仓监官。直到这时,才在历史上留下了他的的第一项业绩。

泰州近海,就是现代的黄海,煮海造盐是个大生意,可海水太大了,就会成灾。唐以前这里曾有过一条捍海堤堰,可是五代年间都抛荒失修了,进入宋朝,每年潮起潮落都大水漫城,连泰州府都被淹了,想想近海的村落,还有盐场的亭灶设施是什么模样?

范仲淹提议,要在通州、泰州、楚州、海州,也就是从今天的连云港直到长江口北岸近500余里的超长海岸线上重修一条捍海长堤,来护卫黄海近岸的百姓民生。

事是好事,也超级难做。与大海争利,比在内地挖运河也差不到哪儿了。范仲淹先向江淮漕运请示,漕运再上报朝廷,真的批准了。而且就命令他去做兴化县的县令,直接负责这项超级工程的运作。

时间回到天圣二年,就在这一年的秋天,范仲淹率领四州数万名民夫到海边围堤治堰。书生治海,当年即成,数百里长堤真的筑出来了,可其间的艰难险阻谁能想象?刚开始的时候就遇到过夹雪的暴风,紧接着就是一次大海潮,不仅毁了刚筑成的堤坝,就连民夫都死了100多人。一时间很多官员都认定这是天意,上天不许造这条堤坝,提议取消这项工程。是范仲淹力请,再加上同科好友滕宗谅的鼎力相助,才完成了这项造福沿海万民的伟大工程。

而这件事,也是伟大的刘娥皇太后当政10年间屈指可数的政绩之一。

谢天、谢地、谢人,范仲淹完成了,却并不居功,他记住了滕宗谅的友谊,并且从此互相扶助,终生不变。但这也成了他后来欲哭无泪的悲哀宿命——他身边的每一个朋友,不管是品德多么高洁的君子,还是能力如何超凡的高人,就比如这位后来造了岳阳楼的滕子京先生,都成了坏他大事的扫帚星。准确率百分之百,无一例外。

此后他被调回京城,做大理寺丞,成了一名京官,可以近距离接近朝政了。

范仲淹的人生开始了,众所周知他功在社稷,心怀天下,是宋代文臣的领袖,并且文学素养极高,尤其是诗词方面,远远超过了像司马光、王安石这样的博学大家,几乎与苏轼并驾齐驭。但必须要提出的是,他还不是北宋文学史上开天辟地,划分时代的第一人。

那个人现在仍然还是一身白衣的士子,只有17岁,要再过几年,才能通过科考站在世人面前。但那时仍然不算他的经典时刻,他还没有变成后来那个劈破五代旁门,回归盛唐文章的伟人。他还只是个拿文章当敲门砖,去砸开富贵当官路的纯粹考生而己。

世所公认,他的经典时刻远在33年之后的公元1057年,宋嘉祐二年,那一年也正是宋朝不世出的大文豪苏轼进京赶考的时候,这人身为主考官,才扳回了延续近百年的浮滑绮靡,不知所谓的文风,让宋朝的文学上升到了可以与汉唐相比较的地步。

但是,我个人认为,对宋朝文风,同时也对这个人本身来讲,更为重要的经典时刻是在以这时为限的10年之前,也就是此人才有五六岁的时候。

他出生在公元1007年8月6日,宋景德四年六月二十一日,生于绵州(今四川绵阳),和范仲淹一样,他幼年丧父,三岁时母亲就守寡了,但幸运的是他有个好叔叔,一直照顾着他们,虽然清贫但是衣食无忧,并且从小读书。

接下来的幸运的决定性的,他回到父亲的老家吉安永丰(今属江西)后,有一个富而知礼的好邻居。这家姓李,长子李彦辅是他终生的朋友。李家藏书颇多,他可以随意借阅。五六岁时的某一天,他偶然在李家阁楼中发现一个破筐,里面积满了灰尘,可隐约露出了书卷的一角。

拂拭灰尘,书名展露,小孩子被惊得目瞪口呆,那竟然是一本《韩昌黎先生文集》——道济天下之溺,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

这是一个伟大的契机,让他从小时,还没有被科考应试彻底僵住灵识时就知道了世间还有这样雄浑厚重,讲究实理的文章存在,从而一生都念念不往,最后推行宋朝的古文运动,使有宋一代的文章没有完全被风花雪月等小情调所掩盖,拥有自己的历史风格和地位。

此人复姓欧阳,名修,字永叔。是上继柳宗元、韩愈,下启王安石、曾巩、三苏,为唐宋八大家中继上启下功盖两代的大宗师。

公元1024年,宋天圣二年终于过去了。回顾一下,它应该是个“纳新”之年——皇帝成亲、开科取士。皇宫内外都在添人进口。

而下一年,公元1025年,却是一个“吐故”之年。新人辈出,老一辈的名臣们却凋零将尽了。宋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玉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冀国公王钦若故去。

他终于死了,死得比寇准隆重、庄严甚至辉煌一百倍。请看他的待遇。首先他应该算是工伤,是在去传法院的路上突然得病的,回家后就再没起来。皇帝亲自去探病,赐白金五千两慰问。死后追赠太师、中书令,谥号为文穆,并且把他的亲戚、下属共20多人都恩荫作官。

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来,就连《宋史》都要强调一下:“……国朝以来宰相恤恩,未有钦若比者。”就算是开国宰相赵普,都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问题出现,现在的皇帝不是赵祯吗?不是还有刘娥吗?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奸邪发这么大的善心?

为什么,凭什么啊?!

回答是当然有内幕,因为他实在是太可爱了。温暖贴心的王爱卿,他让每一个当权者都如沐春风,如沐甘淋,如下澡盆……反正就是一个舒服。

先说工作,他一上台就让刘娥母子嚎啕痛哭、心满意足。那是他用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在赵恒手下工作时的详细记忆以及真挚充沛的感情,写成的《真宗实录》,来纪念这位刘娥的好伴侣、赵祯的好父亲、神仙的优良笔友、伟大杰出的皇帝。

这样,一个彼此诚信,亲如一家的气氛就做成了。紧接着王钦若全面展开他为官数十年,通晓宋朝官场上下所有关节的超级能力,来为啥也不懂的小皇帝解答疑难问题。

比如说读了一天圣贤之书的小皇帝问——犯私罪是怎么回事啊?

底下就一片沉默,王曾、鲁宗道那些人出于种种原因就是不说。只有王钦若正面回答。

“回陛下,很简单,私罪就是一些跟公事无关,可有失官体的事。比如说升官了应该向皇帝道谢、向长官道谢,可谢得晚了些;再比如上朝时咳嗽,或者把笏板掉到了地上,这都是私罪。”

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可罚起来是很重的,会改官,也就是说降级。

那么为什么要轮到王钦若来说?奸邪之人抢着谄媚?别乱讲,私下怀疑人也是私罪……原因很光明正大,王曾、鲁宗道他们都是君子,君子必方且厚重,人家讲究的就是日常必须严谨,时刻严谨,不严谨就是罪!

而这在王钦若的心中就什么都不是,风浪见惯,他是寇准的敌人,当年做过的哪件事不比这些重要上万倍?所以他就直说了。后果也功德无量,从此私罪还是罪,但只斥责、罚款了事,再不必降级。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都是日常方面的,到了国家大事涉及安危的时候,王钦若的作用就更加鹤立鸡群。那还是在天圣二年,他正在病中,突然北疆传来警报,契丹人有了个小小的请求。说他们的草场在这段时间都秃了,能不能把我们辽国的牲口赶到你们宋朝的国境这边来啊?

几斤草料,一片草场的事,有什么大不了。但宋朝的全体朝臣都沉默了,每个人都想到了曹操写给孙权的那封信——约你一起到江东去打猎。两件事一样的性质,都是开战的宣言,是威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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