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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东梅问雪-第82章

小说: 东梅问雪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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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涟柯笑啐道:“好丫头,莫不是动了春心?你也有十七岁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云岫红了脸,嗔道:“阁主怎地这般取笑。”
  纳兰涟柯轻轻抚摩着腕上一只玉镯:“从前只听人说白云城主是江湖上公认的美男子,昨日一见,才知果然所言不虚,且无论气势人物,皆丝毫不在我师兄之下。。。”她素手微伸,朱唇漾起一抹绝艳笑容,腕上玉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响:“奈何,我却只心属那一人……”
  正说话间,房外忽然传来一阵箫声,似是自远处响起,音色清冽,曲调疏寒,听在耳中,就如同眼前现出一丛梅花,傲风迎雪,孑然于天地之间,清越凛长至极。
  纳兰涟柯眼底现出一点讶异,随即,又一丝丝地转变成唇角的轻笑:“好久没有听过他吹曲,我少年时,也只能偶尔隔得远远地听这箫音。。。”
  云岫听着那声音,不禁道:“没想到,西门吹雪那样一个人,竟也吹得一手好箫。”
  纳兰涟柯低笑一声,轻轻攥住手中的象牙檀香球:“总有一天,他手中的箫,会为我而奏。。。”
  
  待最后一个音悠悠结束,不远处白衣的男子手腕一抖,亦收起了长剑。 
  西门吹雪仔细清理着手中的短箫。以白竹制成的雪白箫管,竹纹致密,光润温泽,音色清亮绵长,与玉质的相比,格外有一种别致的悠扬。 
  叶孤城携剑走近,看了一眼竹管底端刨刻的简单纹饰,道:“这箫是我闲暇之余所制,手工虽不甚精细,但音色倒还尚可。”
  西门吹雪手指在竹身上摩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却忽觉面上一凉,就听叶孤城道:“今年的雪,比往常早了些。”
  
  不一时,纷纷扬扬似星屑一般的碎雪末儿便自半空中簌簌落下。降雪与雪化时是最冷的,两人于是也不再待在庭内,只朝了房中去了。
  下人已在室中生了火,将燃着木炭的铜鼎置于墙角,又往那鼎里添了些石叶香,见二人进来,忙垂手立在一旁。叶孤城向她吩咐了几句,那侍女听着,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屋内很暖,叶孤城将外袍搭在衣架上,又走到榻前坐下,除去穿着的缎靴,换了双薄底茧绸便鞋。床上被褥都已换过,崭新的絮棉锦被,厚软适中,且又在枕边被内放上了几只拳头大小的暖手烘炉,只待人晚间一睡进去,就是热乎乎的满床。叶孤城手上不经意间,忽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事,却是那白貂蜷着身子卧在褥上一角,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只手炉旁边取暖。
  叶孤城微哂,起身自一张小案上拣了一卷书。外头下着雪,天也就稍稍变得暗些,于是叶孤城就坐在窗边,闲闲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西门吹雪亦解了外衣,然后在他旁边坐下,取了方才插在腰间的竹箫,慢慢打量。
  那箫管十分光滑,上下打磨得一般粗细,仔细一看,就发现竹管底端刻的简单纹路其实并非花纹,而是不大的一圈字,却是一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两人中间的清漆小案上,一只压银珐琅螭耳炉静静置着,旁边放着只半合着盖子的白玉菱盒,里面盛着一半研成细末的浅色辟寒香粉,一旁还搁上一只银匙。西门吹雪伸手拿了那匙子,舀上半勺香,往炉内倒入,于是一缕淡得几近于无的轻烟,便袅袅升腾着飘散开去。。。
  正值此时,刚才出去的那名侍女送茶进来,将茶壶并两只杯子小心地放在案上后,又摆上吃茶时配的小食,这才拿了空托盘退下。叶孤城放下书,执起紫砂壶往两只杯内斟上八分满的茶水,道:“封存了整年的君山银针,应该还不错。”
  杯内茶尖上覆着一层细密的银毛,很有几分晶莹剔透的意味,在茶盏中静静地浮动,的确是难得的上品。茶香升袅,没有加入多余的配料,也没有刻意添进去的龙脑麝香等物,只散发着一股浅淡的清茶味道。 
  西门吹雪执杯,茶汁入口,隽淡的茶味中,隐隐有一股极浅的清甜之气。叶孤城亦端起杯子饮了一口,道:“方才进房时我吩咐人去外面,用瓷碗接了些落雪烹茶,这是今年的初雪,味道果然是特别一些。”
  西门吹雪道:“确是好茶。”叶孤城唇边似是扯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从案上摆着的碟子里取了块配茶的合意饼,一面重新拿起书来。
  他左手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持了书卷,右臂自肘以下,则搭在小案之上。斜飞的的眉微微扬起,眼角眸底俱是淡淡的闲散和慵然,在他身后的窗外,细雪漫天,飘飞如同四五月时的柳絮。
  西门吹雪静静凝视着男子。他们相识其实不足两年,却分明好似,已然过了很久很久。在此之前,他的生命里只有剑,并甘愿为此,承受那无边无际的孤独。
  然而如今,他的寂寞,已有人与他一同分担。
  
  男人持书的手修韧有力,能够隐隐看得见上面的脉络,神态祥和,容色宁缓,坐在他旁边,静静阅着手中的书卷,不言语,只偶尔执起杯盏呷一口茶,间或翻开一张书页。
  很静,很安稳。
  ……于是就这么,一生罢。。。
  
  屋外的雪仍在下,天已经渐渐暗了。叶孤城事先已吩咐人将饭菜送进房里,用过晚膳,两人在窗边的案几上摆了棋盘,就着外面的落雪,下起棋来。
  
  叶孤城左手挟住右臂的袖摆,指间拈了一枚黑子,目光凝在棋盘之上,静静思忖了片刻,才在一处位置将棋子落下。
  窗外一片素白,西门吹雪漆黑的眉似是略簇了簇,双眼看着棋局走势,挟了白子的手停在半空足有十数次呼吸时间长短,也不曾落棋。叶孤城看了一眼他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然后从棋盘旁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既而静默着等待。
  又过了一时,指间的白子动了,却并未落下,而是直接被放进了手边的棋盒里。叶孤城见状,唇边现出一丝薄薄的笑,便动手去分拣黑白两色棋子,清理这一局的残棋。
  西门吹雪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看向对方灯下的面容。这人一向神色冷清端肃,只在他面前时才会偶尔露出些淡若云烟的微笑,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模样,风拂玉树一般地粲然,虽极为浅淡,然而却是真实的笑意,是只对西门吹雪才会流露出来的神情。与之相比,今日纳兰涟柯一直挂在脸上的柔媚笑容下,充满了目的和欲望,就如同面具一样苍白虚幻,让他没有丝毫看上一眼的兴趣。。。
  清理残棋的举动被止住,于是叶孤城也就停下了手,见对面男子一双墨渊般的眼正看过来,便道:“怎么。”
  “无事。”西门吹雪手上稍稍使力拢紧他的掌,上面微冷熟悉的触感令人留恋而觉得安稳。叶孤城用拇指挲了一下他的掌缘,淡淡道:“西门,你今日上午,不高兴。” 
  西门吹雪看他一眼,“嗯。”
  叶孤城并没有继续问他为什么,为谁,只抬眼道:“如今,可好些。”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看着那深褐色的眼眸,然后墨黑的眼底就一点一滴地浮起丝缕暖意。握着对方右手的左掌紧了紧:“眼下,很好。”既而握住男子的手微微一扯,让他的身体向这边略倾了倾,自己亦且靠近;就吻上了那饱满朗毅的唇。
  
  '这世上,再没有谁像我这般知晓你喜好厌恶。。。'
  
  纳兰涟柯说的不错,作为同门,他的日常习性,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她也许确实知道得很清楚,但也,仅限于此。
  
  而世间真正完全了解西门吹雪,明白他的寂寞,尊重他的坚持,理解他的原则和信念,并愿意与他一同承担和分享的人,则从来只有,眼前这个男子而已。。。


卷十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一百五十五。 愿与君相知
  双唇相贴,彼此的口腔当中,有着茶叶淡淡的清苦气息。
  叶孤城右掌被对方握住,于是便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触上男人线条刚硬的下颏,然后用拇指一点一点去抚摩着那总是带着一丝凉意的肌肤。
  西门吹雪微微眯起眼,手上仍握着男子修韧有力的手掌,身体却已又略略前倾一些,额抵着额,感受着那与自己身上同样稍嫌微冷的温度,和缓缓摩挲在下颌上的手指。西门吹雪轻而慢地吻咬着对方丰泽的唇角,细细描绘着那坚毅的轮廓,并不激烈,亦无狂热,有的只是,两人之间温情而柔缓的厮磨。
  叶孤城回应着对方唇舌间的动作。西门吹雪近在咫尺的眼眸墨黑如一泓深潭,望过来的时候,颜色便深得几乎要将他缠裹溺沉进去。明明同样是男子并不柔软的双唇,甚至彼此都还带着丝寒意,然而一旦触碰在一起,就会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暖了他,亦暖了,他。
  
  是何时来到榻前的,两人都已记不得,床上的几只暖手烘炉被推到一边,原本躺在褥间的白貂亦从榻上跳下,在床脚的燃香小鼎旁边重新蜷伏下来。
  檀香在炉内燃烧,轻烟自镂刻的孔洞中袅袅溢散开去,墙边烧着木炭的铜鼎里,现出火光彤彤的橘红颜色,能清楚地感受到,热度在室中弥布的丝丝温暖。。。
  迅速涌起的情潮让西门吹雪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掺杂了几分讶异的暗色。仅仅是相拥着亲吻而已,自己竟便如此轻易地,情动起来……
  身下是男人修长挺拔的躯体,只是覆在上面与之轻缓地唇舌相缠,脑海中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一夜曾经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无法言说的极乐体会。。。
  
  ……激烈,迫切,炽热,仿佛连灵魂都要燃烧殆尽的,血肉相融的缠绵。。。
  
  眸底渐渐浮现出氤暗气息,一向冷冽无波的眼神,此刻却已好似渊洋,一点一滴地深沉起来……
  
  然而手指刚刚下意识地探上男人腰间的系带,想要扯开那白色的长绦,却不知为何在下一刻,忽然停住。
  ……沉重艰难的粗喘,低哑痛楚的闷哼,还有事后白色衾褥上那刺目的,大片血迹。。。
  
  原本热情的唇舌忽变得凝滞下来。叶孤城略略有些疑惑,既而想到对方或许是因为昨日助他行功损耗巨大,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而有些疲累的缘故,于是便最后在那薄唇上吻了一吻,就欲结束眼下的亲昵。
  双唇离分。西门吹雪深深看了下方的男子一眼,然后自榻上坐起,伸手挑开银质的挂钩,将锦帐放下。
  叶孤城看着他解衣上榻,身体面向床内侧卧而眠,心道对方大概确是有些劳顿,于是就起身去窗边收拾了残棋,又看看时辰尚且不算晚,便披了外衣,去书房处理昨日剩下的几叠文书。
  
  直至月挂中天,城中事物都已翻阅批览完毕,叶孤城方推开眼前一堆文书,从椅上起了身。
  雪还在下,夹杂着一丝凉风,吹开了他披散的长发,将已经变成鹅毛大小的雪花轻轻覆在男人的衣间,亦有一部分消融在露于外面的脸庞和颈上。
  推开门,骤暖的热度和房外的寒凉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孤城进了屋,脱去外衣,方欲走近榻前上床休息,却忽想起西门吹雪正睡在里面,自己刚从外头回来,周身不免冰寒,于是就暂时并不去睡,只站在墙角燃着木炭的铜鼎旁烤了一阵火,待身上渐渐有了温度,这才走至床边除去罩衫,然后揭开了帐幔。
  锦被掀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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