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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梅问雪-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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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西门吹雪叶孤城同人)
作者:四下里

内容简介: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好剑。”
  什么是剑?
  什么是江湖?
  什么是人生?
  ——什么,是情?
  世事变幻,岁月无常,究竟什么能够自始自终,不离不弃,矢志不改?
  ……漫天冬色中,得见君颜,念由心生,始知情之一字,如山之高,似海之深。。。


卷一 花留身住越,月递梦还秦

一。往生

  三月,白云城主病厄。
    “你说,我是谁?”
    铜镜里的人不语。
    “庄生晓梦迷蝴蝶。。。。。。
    镜里人拧起眉,复而缓缓松开,“这世上鬼神之说我是从来不信的。。。。。。
  “可如今又算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现在,他有些烦了。
    “好吧,”他站起身,以手抚额,镜里的男人脸上忽然微微绽了一丝笑,“我承认,我是叶孤城。”
  四月,白云城主愈,满城欢欣。

二。 此身

  白云城的风景,算不得如何怡人。除了些自长的花木,并没有人去刻意种红植绿。因此当男子第一回踏出房门时,满眼见的春意不过是几株疏疏的海棠罢了。风不大,些微地把他披散的发卷开了几络,鼻中便嗅到淡淡的花香。
  此时的春光是极好的,暖洋洋地笼在久未出屋的人身上。男子不觉眯起眼,适应着四月的阳光。一边侍立的仆婢见状,轻轻道:“主人可是要练剑?”城主一月前突然暴病,满城惊惶,幸而此时已然无恙。若是。。。。。。眼皮一跳,她赶忙止住这不敬的想法。 
  这男子,是白云城的天。
  剑。。。。。。是了,他的剑。右手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习惯性地扣向腰侧,却只握住一把空荡荡的感觉。
  他应是剑不离身的。
  手指触及剑身的刹那,分明心底有什么东西瞬间涌出,满满攫住了整个身心。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微微一顿,然后带有试探意味地收紧五指,终于稳稳握住。式样古朴的长剑在掌中泛着冷冷的银光,模糊映出一道白色身影。
  他蹙眉站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跪地捧剑的侍婢颔着首,并不敢出声。一时间,只有淡淡海棠香气盈绕。
  '既来之则安之吗。。。。。。'手上用力,一寸一寸地将剑拔出,'怎么说也是死过一回的人。。。。。。 '
  婢女手中只剩了剑鞘,雪亮的剑身竖在男子眼前,极薄的锋刃上流淌着沁脾的凉。
  '也好。' 
  无牵无挂的,倒也干净。能死而复生,身在哪里却是没那么重要了。 
  笑一笑,忽然仿佛再寻常不过地抖了下腕,拧出一朵剑花。明明是第一次握剑,动作却熟稔至极,没有一丝迟滞。
  本能还在,力量还在。 

  大幸。 
  白云城城主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不能失去傲视天下的武力。有了这力量才有白云城,才有作为绝代剑客的资本,才能更好的活着。
  他是不肯再死的。
  口中吐出话语,一字一顿。
  “我名,叶孤城。” 

三。 浮日

  五月。 

  芳花烂漫,草长莺飞。

  男子跪坐于地,膝上横着一柄古式松纹长剑,宽大的幅袖下摆垂在身畔,从里面露出的双手稳定,干燥。
  剑身被缓慢抽出,雪白的绸帕覆在上面,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大把黑发从脑后拖曳到身前,用一条青绦束住,底脚缀着两颗曜石。他的背挺得笔直,身上罩着的外袍剪裁十分合体,将武人结实颀长的身躯完完全全勾勒出来,又并不显得突兀。眼角原本就些微上挑,现在垂了眼睑便更觉狭长,拢在一对同样弧度的眉下。他的唇较为丰厚,轮廓却不柔和,很有些凛冽味道,牢牢地在齿间抿住。
  拭剑的手忽然停下,一声轻笑从紧闭的唇内逸出。随着这声笑,他的背不再挺得笔直,紧绷的身躯也松懈下来。
  “我终究不是你,学起来还真是累得很。” 
  叶孤城站起身,将擦得发亮的长剑反手回鞘,重新挂在腰畔。
  '融会贯通吗?眼下这月余倒也把武艺熟识了些,只是气质。。。终究不是他本人。' 
  
  日子就这么不徐不疾地向前走。城里的生活一如既往,商贩开门迎客,农夫日落而息,青楼舞馆笙歌阵阵,酒肆茶寮里不时上演一两起械斗寻仇之类的场景。城主自从病愈后便与往常有些不同,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前时那一场人心危乱的惶惑,到现在也仅供茶余饭后咀嚼一通罢了。
 
  “城主,午膳已备好。”仆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床上运功的男子睁开眼,起身着靴,抬手将床头的罩衣披上。他的脸消瘦了些,衬得五官更加峻峭,一双眼睛蕴着淡淡沉静气息。 
  便有侍女端盆捧巾伺候他净面盥手。叶孤城出得屋来,径直往前厅去了,一路上只觉轻风拂面,心里顿时爽快不少。但他此时是那绝傲剑客,白云城主人,因而面上只是平平,并未泄出半分情绪。
  用过饭后,一旁早有人奉上茶来。叶孤城饮罢,随口问道:“日前我说的事,可办妥了麽。”有下人躬身应道:“城主要的东西都已置办齐整,特特收拾出一间大屋,物什家伙备全了的。”叶孤城嗯了一声,将手中茶盏放下,道:“你且引我前去。”
  屋子比想象中的好。几架书排归置在四壁,密密垒着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书卷。一张雕花大椅摆在黄梨木案几前,一应文房物具皆是全的。不知是哪个心细,窗边角落处放着张矮塌,上面一个细瓷躺枕静静卧在塌首。叶孤城步到一架书前,随手拣出一册《论语集注补正述疏》,翻开来细细阅读。正凝神间,只听“喵呜”一声,伴着一阵乱响。叶孤城回头看去,便见屋中多了一只锦皮花斑大猫,蹲踞在案几之上,两眼滴溜溜打量四周。笔筒搁架等物被它扫在地上,兀自翻滚不休。
  那猫见并无人来撵,胆子倒放开了来,抬首挺脑便在案上踱步,一条长尾左右甩得欢快。叶孤城不禁失笑:“你这畜牲;倒似是这里主人一般。” 复又低头读那未完的书页,并不去睬它。这花斑大猫自在了一番,最后伏在那矮塌正中竞自睡了,午后阳光暖暖照着,映得一身毛皮油亮。


四。 大风

  管家站在门外的时候已是未时,叶孤城听得脚步声,微微张了眼皮,道:“什么事。”他歪身靠在塌上,膝头摊着本翻了一半的书,那只花斑狸猫蜷身睡在一旁,喉咙里呼噜作响。管家听见房里传出的声音夹着些倦意,小心应道:“有人自称南王府中人,求见城主。”叶孤城蓦地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冷然。'你有野心也罢,却与我无关。。。'重重哼了声,一振衣摆便要起身,忽想了想,重又坐下,道:“你去回他,只说我近日闭关,所有人等,一概不见。”管家知道自家城主秉性,也不多话,答声“是”,便要去照此回了那人。却听叶孤城在房内又吩咐道:“我意欲出游一阵,城中大小事情,你且暂代我处置。”管家依言去了。

  叶孤城在塌上静坐了片刻,忽地冷笑,将撂在一旁的书册捡起,接着未完的段落往下读。那猫已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该来的究竟还是来了,若是照这样下去,早晚要因为南王父子饮恨紫禁城。放在以前,看到这样的结果时他不过是觉得惋惜,书页揭过,一名绝代剑客的故事也就沉在薄薄的纸张中罢了。

  但现在,他已是叶孤城。

  '这第二次性命,我分外珍惜。所以,什么前朝后裔,谋逆篡位,统统与我无关。'

  窗外,春色正好。 


五。 前尘1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病房,连枕上那人的脸也是雪白。她合着眼,气息急促,胸脯因此不停地起伏。她的唇已褪去了原本的色泽,曾经姣好的面容也变的苍老。
  这种痛苦已经持续很久,也应该到了解脱的时候。
  “你都听清楚了?”她抬眼紧紧盯着床边的人。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藏蓝色的运动服罩着略略单瘦的躯体。头发没有很好的修剪过,几络碎发遮在额前,挡住了些许视线。少年坐在床前,两手静静地搁在膝上。“是,都听清楚了。”
  她看着他的面容,从中便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陡然间,她狠狠将一记响亮的耳光印在少年颊上,然后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无力地倒在床沿。
  扶起微微发颤的身子,尽量平稳地让她重新躺下。左颊浮出五道浅浅的指痕,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替病人掖好被角,自己继续静静坐着。
  “去找他,找周建轩。”狠狠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话语,“用你所有的时间和办法去报复他!让他尝到比我更多更深的痛苦,让他永远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不会这么做。”他说。
  尖利的指甲猛然刺进了少年的手臂,她用力抓紧少年,眼中透着噬人的光。“你敢?!”剧烈的咳嗽也不能止住她的咆哮:“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你忘了?!你在我肚里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这十几年来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你都忘了?!”
  她几乎嘶吼出声,“你到底是不是我李倚华的儿子!”
  “妈,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叫什么名字记不得了,里面有句话却还很清楚。”少年的眼神不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爱,哪来的恨?’妈,他抛弃我们只用了一时,你为什么反倒要折磨自己这么多年?”
  她蓦得呆住了。良久,她忽然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荒谬笑话,笑得连眼泪都要渗出来。
  “好,好,”她用手捂着脸,“周建轩,你倒有个好儿子!”她终于止住了笑,伏在枕上,一头青丝散得满床。“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以后也再管不了你。”
  “我去找他,告诉他我是他儿子,是你给他生的儿子。”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一定去告诉他。”
  她怔怔地看他。很快,又转过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存折在书柜的第二层抽屉里,压在一个红色旧首饰盒下面,密码是我的生日。床头柜里有大概三千块钱的现金,够你交明年的学费。一些首饰你也用不着,卖了就是,也值几千。。。 
  她犹豫了一下,想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却只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口。
  “算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怎么了?”

  少年咬着嘴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爬了满脸。他压抑着不肯哭出来,嗓子里发出模糊的哽咽,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床架。“我对你并不好,你也不用这样。”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象平时一样冷淡:“死就死了。。。 


六。 前尘2

  “妈。。。我不想死。。。

  “说什么,又不是你要死——

  她的眼陡然瞪圆 ,上半身猛地撑起,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少年泪湿的眸看着她,蔌蔌向下掉落滚烫的水滴,藏蓝色运动服洇了一片。她呆住了。
  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密,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面前的少年一天天长大,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强迫她记住自己犯下的罪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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