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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楚墓-第12章

小说: 楚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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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方子郊谦虚地笑了笑,回复道:

不敢,我回去后,就给你电话。

一秒钟后,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两个字:

晚安。

方子郊放下手机,觉得莫名有点失落。他回味着“学生们都爱您”,到底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觉得这个长夜,靠这句暧昧的话就可以打发了。人竟是这样容易满足的动物。

十八

有时宛奇也会偷懒,或者它吃得很饱,就忘了吞噬那些梦了。那些很聪明的人,常常自称在睡梦中也能想出奇策,大概就因为此吧。

我现在明白,天不是盖子,月亮上也并不住着玉兔,太阳里也并没有三足乌,我们脚踏的大地,不但是一个大圆球,而且它还是不停围着太阳飞驰的。它飞驰得非常快,但因为它太大太大,大得超过我们想象,我们都感觉不到。

别人要用算筹计算一天才能完成的工作,我一眼就能解决。我看见蔡不害挥汗如雨,在计算楚国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多少禾藁,新增了多少亩耕地,有多少男人死了,多少女人死了,多少婴儿出生,多少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我觉得好笑。这不是扫一眼就能解决的问题么,扫一眼,像扫地那样。

我感觉闪电也有速度,一个人说话也有速度,它比闪电跑得慢。

我怀疑一滴水中也生活着无数的小生灵,如果制造出好的工具,我们就能看得见。

我不认为真有地府,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这我不敢想下去,因为,我能在梦中骑着宛奇飞翔,那是实实在在的事。而且在这之前,我也没有这么聪明。

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把一件事完完整整在梦中做完,而以前,它们总是必然被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打断。

我在所有人梦中看见无数的断片,当然,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看完整的。

可是,万一,他们因此都变得像我这么聪明怎么办?

哦,不要紧,大部分人平时并不思考什么,他们也因此不会在梦中继续思考什么。

我现在不得不做的事,就是缝合一些人的梦境碎片。

是的,提供给君王。

十九

吴作孚电话催问书院记和对联,方子郊说自己出差才回,明天发过去,说完坐在桌前想,一会把对联想出,在纸上写了个初稿,以备忘记,觉得特无聊。又打开电脑,上了QQ,几个头像闪烁了起来。方子郊平时工作都挂着QQ,有的网友比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好得多,比如刚去拜访的那位老师。有一次方子郊聊到自己居处狭窄,那老师立刻劝他买房,方子郊说没钱,对方竟然说:“我手头还有几万块,放在身边也没用。你需要,就先拿去用。”简直太出人意料。对于生活,方子郊虽然颟顸,听到这句还是感动了。现实中朋友能做到这份上的,又有几个?网络绝不像新闻联播说的那样,骗子横行。当然,方子郊也能理解,有些朋友本身大方,但结了婚就难办,他不能不顾及老婆。方子郊有个同学,曾说起自家舅舅,原先极好,结婚后却基本不往来,因为舅家富裕,怕被姐姐家占便宜。开始他觉得舅舅变了,后来有次过年相逢,舅舅不经意道:“我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外甥,被占点便宜又算什么。但我不能弄得家里老吵架。”才知道是舅母的原因。

只有梁山好汉那种,才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吧。

方子郊点开其中一个头像,出现一句话:“方老师在吗?”企鹅停止了跳动。

“你是谁?”方子郊问。

“你知道的。”企鹅说。原来在线。

方子郊摇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句:“不知道,说吧。”

企鹅欢快地蹦跶起来,方子郊点击让其静止,面前赫然展开一幅照片,长长的睫毛,雪白的脸蛋,红润的嘴唇,正是陈青枝。方子郊精神陡然一振:“出去了一趟,有点事。”正要点发送,又觉得不能不赞扬:“你的照片真漂亮。”

她回答:“我真人就不漂亮吗?”

方子郊立刻兴奋起来,这算挑逗吗?管它呢,和这样的女孩即使仅玩玩暧昧,也是很快乐的,于是道:“真人软玉温香,自然比照片更美,很想抱抱。”如果当面,这样肉麻的话绝说不出口。网络有一个好处,能使最胆怯的正人君子充满邪恶的雄心。是最胆怯的正人君子。流氓是不会胆怯的。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方子郊觉得度日如年,自己毕竟教师身份,虽然对方已非在校学生,但总要讲点体面。他开始思忖,是否该说几句道歉的话。上高中时,方子郊暗恋那花牙齿的女孩,当然不敢表白,每天睡觉前想想,已觉甜蜜。那段时间,他仿佛一个高超的爱情小说家,虚构了无数约会场景,两人喁喁私语,总是无端想象自己突然冒犯了她,也许根本算不上冒犯,然后她生气了,再然后他不断像狗一样求恳她原谅,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之后心满意足入睡。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所谓言情小说的“自虐”,很有快感,不知在心理学上怎么解释。到了现在的年龄,自然再不至于。但是,这会儿,他莫名又有点自虐了。

他打好了几句道歉的话,迟疑着正要敲发送,没想到企鹅又跳了起来:“对不起,刚才接电话来着。”

方子郊刚要说:“没事。”那边第二句已经蹦出了:“你真想抱?”

佛祖!上帝!方子郊的勇气顿时又充盈了,仿佛变成了潘安、宋玉,他说:“是男人谁不想?”

企鹅跳动:“你们这些男老师啊,都是一群色鬼!!!”她用了三个感叹号。

方子郊好奇:“你还碰到过谁?”

企鹅道:“你们系那位李建兵,每次上他课,都踱到我身边,窥视我,一脸饥渴。其实我都知道,有一次我突然转头,故意和他对视,他慌忙把眼睛躲开,好像在超市偷东西被抓了个现行,别提多好笑。”

方子郊对着电脑喜笑颜开,发送了一个哈哈大笑的头像过去。李建兵,方子郊是认识的,还是老乡,他比自己大十来岁,早已是博士生导师了。在校园里自行车骑得飞快,每次见了就会大叫:“方子郊。”但并不停车,一溜烟就过去了。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课堂上会这样。哎,也很正常,男人嘛。

这时企鹅又开口了:“还有那赵鸣鹤,你认识吧。”

方子郊道:“认识,瘦瘦的。眼睛高度近视,好像离婚不久。”

企鹅道:“哦,这我可不知道。反正看女孩时,他可一点都不近视,直勾勾眼光射过来,简直要把人吃了。他最喜欢挑漂亮女生起来回答问题。”

方子郊大为佩服,看来人家就是有勇气,换做自己,反而要避嫌:“你经常被挑到吧?”

企鹅道:“你说呢。”

好像是讨谄媚。这小小的请求,当然应该满足。方子郊谀辞如潮:“我想肯定是最多的,我想不出,你们班会有比你更漂亮的女孩。”

企鹅道:“哈哈,少来了。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子郊心想,也许自己确实不怀好意:“哈哈,好吧,你们系难道就没色老师?”

企鹅道:“那当然,比你们系的一点不差。我们系有个老师叫王斌,矮矮的,安徽人,有一次在楼道碰到,上下左右把我扫射了个遍,色迷迷地说,青枝啊,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哇,念我的研究生吧。我说,我没考啊。他竟然说,不要紧,我帮你想想办法。你说啊,这家伙是不是色令智昏?我都没报考,他能想什么办法?要真上了他的研究生,非被他弄死在床上不可。”

方子郊一下懵了。这姑娘说话,也太生猛,怎么从研究生一下子扯到上床去了,还被弄死。但不知为什么,他对她就是没有一点不愉快的感觉,虽然这话实在不雅。他机械地打出一句:“太色了,我们系的人,跟他比,只有甘拜下风了。”

企鹅道:“那也未必,也许你们极品的还没出场。”

方子郊开玩笑:“也许我就是那个极品,正在闪亮登场。”

企鹅道:“哈哈,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也值得玩味。方子郊一阵心乱,正考虑回句什么。那边又打了一句:“我妈叫我睡觉了,改天去找你。拜拜。”

方子郊看着她的头像黯淡了,回味她的最后一句话,又觉得幸福像摇头电扇的风,一阵阵袭来。

“改天去找你。”——哪天呢?

他躺在床上,幸福地回味。约莫过了一刻钟,手机滴答一声,蓝色的屏幕上蹦出一条短信:“我在被窝里和你说话呢。”

被窝是个很容易让人联想的词,任何人都必须承认,方子郊得陇望蜀:“拍张照片来看。”

短信回复:“又不是没看过真人。”

“没看过被窝里的。”

“哎呀,钗横鬓乱的,有什么好看。不给,我睡了。”

方子郊想,这样也好,幸福感太强,聊久了只怕失眠。这些,就够自己消化几天了。他没有不甘心,但怀着另一种冀盼打了一句:“那哪天来让我看个够。”

回答道:“晚安。”

方子郊没有失望,他呆呆回味,回味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极力回想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但总感觉很模糊。也许一个人长得好看,反而让人难记,只有一遍遍亲眼看到才行。他想象陈青枝站在这房间中,整个屋子为之一亮。只是以前未敢多想,那光再亮,也和他无关。但她却似乎要开恩,慷慨照临到他身上,这怎么都感觉不像真的。他不断说服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得很香。

二十

不是很久以前,中原某地有一个很陈旧的矿,离最近的城市都有一百多公里。由于有煤,它自己发展成了一个小镇,矿上的人虽然乌皮黑壳,但究竟还是城镇户口,比周围农村的贱民,地位究竟高些。

煤矿里有个矿工,叫老陈。老陈身体不好,很早就不下矿了。开车运煤。也没有城里人嫁他,但他到农村,却有资格挑三拣四。他挑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生起孩子来生龙活虎,第一胎生了个女孩。第二胎依旧生了个女孩。这时,计划生育的政策下来了。他们把第二胎送到了乡下外婆家。然后生了第三胎。这回是男的。

他们感觉很对不起那个第二胎,有空,他们也去看她。她长得像个鸡崽,瘦小得不盈一握。见了他们,起初还算活泼,然后怯生生的,最后沉默寡言。他们知道她逐渐懂事了,知道自己为什么呆在乡下。

小女孩看见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非常难过。当然,除了这些外,她也有开心的日子,比如过节的时候,村里请来戏班子,外婆就给她五毛钱,让她跟着小伙伴去看戏。她用那五毛钱买一个棉花糖,一个烧饼,剩下的揣在兜里,觉得很美。她跟小伙伴坐在树干的枝桠上看戏,脚一荡一荡。戏完全记不得了,但那高兴的心情总是忘不了的。

她逐渐长大,上了村办小学,中学则要去镇上。父母家近在咫尺,可是不能去。有个老师见她可怜,答应收留她,让她住到自己家里,也收一点钱。钱是她父母提供。但有一年冬天,老师家烧煤取暖,通风管道出了故障,她差点熏死在屋里。母亲赶来,抱着她哭了一场,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在小镇上,没有什么事花钱办不到,他们到处借钱,到处托人,终于给女孩办了户口、身份证。从此一家人团聚了。但她并没有快乐起来,依旧沉默寡言,和家里的其他成员,无论互相为对方做了什么,都要说一声“谢谢”。这不是因为文明的春风首先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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