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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龙套的自我修养-第40章

小说: 龙套的自我修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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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过之后胸中又是暖意顿生,事先编好的谎言竟一时说不出口,待深呼吸几次之后,才低着眼缓缓道:“我幼年失怙,是伯父一家抚养我长大。伯父家境殷实,虽谈不上富甲一方,却也算是当地大户。然而三月前,他自北地回来之后便长吁短叹,心神不定,过得几日,他与我堂兄竟在家中惨遭毒手,我与堂姐婶婶出外上香,听到噩耗之后婶婶一口气没上来,竟就……去了。我和堂姐匆匆回家中料理后事,当夜却有黑衣人趁夜来袭,他们统统表情麻木,一人被我们护院所伤之后,竟被他们同伴杀死……”说到此轻轻咬了一下舌根,双眼当即泪光盈盈。

    尉迟翎失声道:“魔教烈堂死士!”

    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我暗暗点头,面上神情又是哀戚又是惊惧:“翎哥竟也知道?我和堂姐去报官,官府置之不理,回到家中,那黑衣人的尸首竟也不翼而飞。我们有心寻求族人庇护,却无一人敢收留。迫于无奈,我二人只得各自逃命,如今也不知我那堂姐现下是生是死……”说罢微微垂眼,酝酿已久的泪珠当即滑落脸庞。

    尉迟翎立即手足无措,愣了半晌才掏出帕子递给我拭泪,又轻声问我:“姑娘可知道,魔教为何追杀你伯父一家?”

    我擦了眼泪摇头苦笑:“若是知道倒也罢了,他若求财还是求物我们都给得。就是不知道才最折磨,他们一路追踪,倒像是只为我性命而来。”

    顿了顿又忐忑道:“不瞒翎哥,方才我透过车帘,竟在临街酒楼看到一张熟悉面孔,想来他们已发现我行踪,怕是一时半刻便要动手了!……翎哥与我萍水相逢,我不过仗着你对我表姐情根深种便百般利用,说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厚道之举。若是翎哥不愿趟这浑水也是情理之中,只求你放我下车时,能稍稍避着些人,莫要叫他们看出迹象,立刻便将我抓了。”

    尉迟翎立即正色道:“惩恶扬善是正道人士的义务所在,我虽不算什么侠义之士,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掀起车帘看看外头,斟酌片刻,道:“咱们现在已快到陕西。三秦镖局的林镖头与我大哥相熟,我们可以先去找他救急,请他带几位镖师与我们同上少林。只要入了豫州地界,谅那群魔教鼠辈也不敢在少室山脚下撒野,到时你便安全了。”

    又看着我笑道:“下个月月末,英雄齐聚少林共谋讨伐魔教之举。咱们若是有幸,说不定也能偶遇一两位故友结伴同行。魔教宵小向来不敢见光,看我们人多,便先怕了。因此我虽无十分把握,但你只要时刻不离我左右,应该是无甚危险的。”

    我忙笑道:“那就多谢翎哥了。”

    我这么轻易就得了他的许诺,本应开心释然的,然而心里却仿佛装了架生锈的铁秋千一样,吱呀呀地荡来荡去,总是不能安稳。

    我又旁敲侧击地再四提点他不可大意轻敌,听他保证会严阵以待之后还是不能放心:魔教教众和魔教长老的威力又怎能相同?墨潜在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尉迟翎却不过是世家公子,纵是他严阵以待又能如何?只要墨潜出手,怕还是螳臂当车,若是反而激怒了他,恐怕还会杀了尉迟翎灭口。

    我不由更加难受:我与尉迟翎无冤无仇,他又热诚待我,我若是因一己之私无辜害了他性命,岂非与魔教众人无异?

    然而要我即刻慷慨赴死,我却又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我茫然地垂头坐着,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将装着乐心儿那枚金印的荷包摸出来攥在手上,转头向他笑道:“翎哥,你用的是什么兵器?看你气定神闲的模样,功夫一定十分高强吧?”

    尉迟翎腼腆地笑笑:“我是柳叶山庄的幺子,用的自然也是尉迟家家传的柳叶飞刀。随身两只刀囊里各有六十四枚飞刀,纵是魔教众人展开车轮战也尽够了,你大可以放心。”

    我连连咋舌:“这么多?那……可以送我一枚吗?”

    尉迟翎痛快答应,当真就从座位下取出刀囊,拔了一枚调转刀柄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借着接刀时探身的动作手指一松,荷包当即落入他刀囊侧袋中。

    我拿着柳叶飞刀把玩一番,半晌抬眼笑问他:“翎哥可曾去过北边关外?听说那边有许多生着一双灰眸的人,他们住在以他们族人命名的雪山里,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除冬天以外的季节,因此也不知道柳叶究竟是什么形状。”

    尉迟翎显是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才笑着附和我道:“那岂非十分单调?”

    我点点头,垂眼看着飞刀低声继续:“是啊,因为连年飞雪,他们平常只能住在洞中,洞口隐蔽背风,里头却是十分宽敞。山中一年四季都被大雪覆盖,所以于他们来说,夏天不过是白天稍长些,山中河里有一种叫做油条子的鱼回流产卵罢了。——听说那种鱼是种特殊的海鱼,油膘肥厚,只在夏天跋山涉水,游回源头。”

    尉迟翎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开口发问,我连忙笑道:“翎哥莫怪,我闲时爱看些志略类的闲书,平常亦愿意说些轶事炫耀,紧张了这么久如今一时松懈,却是有些旧病复发了。”

    他恍然大悟,也笑道:“这些轶事却也有趣。”

    我嘿笑几声敷衍过去,心道你不要当真把我的话当成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正道这些年一直不知道魔教老窝藏在何方,若你之后能恍然大悟,找个明白人完完本本复述一遍,魔教的地址便算是破了案了。

    也算是我做出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可惜见不着程铮了。

    我不由心中郁郁,不防尉迟翎突然问我:“还未请教姑娘,姑娘原本叫什么名字?”

    我转转眼珠,笑道:“姓程,双名念筝。”

    说完心情莫名大好,暗道就算见不着我们家师叔爷,该调戏还是得狠狠调戏。

    尉迟翎笑着点头:“好,程姑娘,今日事了之后,你我再叙旧事!”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在车顶上仿佛敲门一般轻叩三声,墨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车内:“里头坐的公子,老朽叨扰了!咱们贸贸然来访不为别的,与您共乘的姑娘我们家逃家的小姐,咱们护院逮人回去也是职责所在,求公子行个方便,停车让我们请人回去!”

    尉迟翎看我一眼,抓住刀囊负在身上,双手各按着一枚刀柄笑道:“小姐?我本以为是赎了个姐儿回家当个屋里人,怎料竟是小姐?”边说边向我挤眉弄眼地讨饶,又扬声笑道,“这位老丈,你若是确定你没认错人,咱们便停下车好好地说道说道。若确是你家小姐,便嫁给我做个侧室吧!三日之后新妇归宁,我定备着上好金猪陪她回门!”

    墨潜呵呵低笑:“公子说笑了!老朽只是名护院,又如何做的了东家的主!还请公子先停下马车,咱们看个分明再说吧!”

    尉迟翎一声轻笑:“就依老丈!”说罢高声叫马夫停车,不待车子停稳便双手各持一枚飞刀,隔着车帘扔了出去。

    只听得外头叮当连声,墨潜再开口时,声音里搀了一丝怒意:“这位公子,我好言好语请你停车,你却还未见面便刀剑相向,却是什么道理?”

    尉迟翎脚一蹬地,整个人立即如箭一般弹射而出,紧接着又听到车外响声不绝,似乎并不止他一人迎敌。我顺着门帘向外张望,却见那车把式没了踪影,想必也跟着他应战众人了。

    还待再看,却听得尉迟翎边战边笑:“老丈好身手!不知老丈的东家又是何方神圣,每月月银是否够花?你如此好的身手莫要明珠暗投,不如就踹了你那东家,来我柳叶山庄做管家吧!”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紧挨着车厢处一声闷哼,尉迟翎又笑:“老丈你跟我正打得热闹,却叫手下偷袭车厢,却是什么道理!”

    墨潜怒道:“尉迟家的小子!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处处容让,你休要蹬鼻子上脸,逼我出手,置你于死地!”

    他话刚说完便听见尉迟翎一声隐忍的闷哼,我知他业已挂彩,不由心中怆然,双脚酸软,深深呼吸一回才提起三分勇气,猛地冲出车厢,握着从尉迟翎那要来的飞刀,冲着马臀便是一刀扎下。

    马儿吃痛,当即人立站起又撒腿飞奔,转眼间就奔出去五六丈有余。

    我攀着车身左摇右晃,耳听得尉迟翎的急切高呼:“回来!快跳车!”心里不由又是一声苦笑,手握染血的飞刀回头张望,眼见着墨潜一马当先,与我的距离越缩越短。

    我索性蹬住木板转身看他,他与我四目相对,一声长啸之后竟提起蹬地,整个人如大鸟一般飘摇而起,右手五指成爪,迅速向我抓来。

    我盯着他大声道:“我不是东方储的女儿!”

    一边说,手中飞刀已经向着他掌心迎了过去:“你们抓错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眼睛上的小包确了诊,是麦粒肿,医嘱不能看电脑,少用眼多休息……

    所以明天请假一天养病……

    留言俺回复了几条但没全回复完,但素现在已经……看表,12点20鸟,俺决定遵医嘱呼呼去,作为补偿,前两章所有可以送分的留言俺都送了分,明天大概也是同理,不开电脑,只用手机鸟╮(╯_╰)╭

    求人品求治愈……==

正文 往日的伏笔

    我大吼一声:“我不是东方储的女儿!”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墨潜不放。

    魔教中人惯于翻手云覆手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能让他愣得一愣最好,就算不能,被抓住了我也可以矢口否认,左右不过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墨潜伸长右手,对着我凌空抓下。

    他一起一落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然而就这片刻的功夫在我眼中却仿佛拆分成了一格格的慢镜头,我看他手掌一点点靠近,看我将刀尖慢慢对准他掌心,也看见他面色凌厉,仿佛画里的门神,坚定得仿佛磐石一般。

    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怀疑。

    “嗤”的一声,墨潜手掌贴着刀锋划过捏住我脖子,万物恢复原有速率,他另一手扭住我胳膊将我反剪住,拎着我足下轻点,踩着马背又是一跃而起,几个纵跃没入官道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我在他手下挣扎不休,大怒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假的!”

    如果他对我是东方储的女儿深信不疑,那他必定会对我的喊话露出不屑的神情;如果他对此存疑,则脸上多少该带一些迟疑或是恍然。

    只有他本来就知道我是假货,才会将我说的话当成放屁一样!

    我冷嘲热讽:“枉你还自称东方储唯一的朋友。身为朋友,就是这样阳奉阴违,帮着东方厉骗他的?——是了,我倒是忘了,魔教中人哪有什么道义可言,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是主子,朋友又算什么?纵是父母也是可以出卖的。”

    墨潜嗤笑一声:“东方厉?你竟然到现在还认为是东方厉骗了所有人?”

    我一愣。

    他淡淡提点我:“你不是说你是个遗腹子?自家爹爹死而复生,你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随着他的提示想下去,半晌不由手脚发冷,失声叫道:“那不是我爹爹,是……是你!?”

    墨潜最擅长的,是易容术!

    程铮碰上的本不是我爹谢霜,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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