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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梦惜华裳-第69章

小说: 梦惜华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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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我抬头看他,面容惨白,眉头紧锁透着难受痛楚,嘴角扯出笑容,我摇头道:“无事,再疼我也要忍着,只有腿好了,我才能真正可以无忧等待孩儿降世。”说完,我抚上腹部,眼角露出欣喜。
  鄂齐低头专心针灸,“施针不能用麻沸散,需要切实感触这种疼痛,真是苦了你了。”
  躺在床榻上我的我看着他的侧脸,忽而柔声笑道:“这样已经很好了,不会很疼啊?”
  鄂齐闻声看了我一眼,看着我脸上绽放出透心的笑意,似狼狈地别开眼,又拿起一根针对准穴位准备刺入。
  看他如此,我心底一惊,暗自思忖,就在此刻,轻咬下嘴唇,我快速问道:“他夜里梦语些什么?”
  鄂齐手指一顿,针尖偏差了一点,斜刺入腿上,他连忙拔出银针,抬头看我蹙眉忍痛,急声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蓦地,我抓住他拿针的手,抬眼看他,额头直冒冷汗,却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忍着腿部传来的痛楚,我低声道:“高老的关门弟子医术了得,心思缜密,临危不惧,发生此等偏差只有两种可能。”一面说着,一面观察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其一,是你心有顾虑,思虑过甚,心底莫名惧怕;其二,施针期间心神不宁,只因病人一句话而错了穴位,心绪紊乱。”鄂齐的脸色忽变,他微微用力挣脱我的手,我对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而两种可能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有事瞒着我。”说完,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满眼笃定。
  鄂齐猛然抬头看我,继而又坐在木椅上,把方才没有忙完的工序做完,看着他故意放松心弦,稳下心神,我忽然觉得他仿佛收敛周身情愫,似换了一人,掩住情绪。我心下茫然,我长叹道:“我知道,你认为,有些事情,还是我不知道为好,可是,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个人要承受的往往比此刻更甚,也更痛彻心扉。”
  鄂齐没有回答,只是忙着帮我包扎上药,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我,抿嘴一笑,拍拍我的肩,柔声道:“安心养胎。”说完便站起来,转身走向房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摇头,垂头思虑,他果真有事瞒着我。看来风平浪静的日子似要过去,忽然想要生活在这种地方,永远都不要出去,同自己心爱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恬静的田园生活,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奈何现实,那种生活注定成为奢侈。
  “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慢慢抬起头看向他,莞尔一笑,“哥。”
  胤禩深邃眸子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随即掩埋潭底,他亦笑道:“在想什么,我敲了门你都没听见,如若不是我说话,你怕是要被坏人掳走也不知晓了。”
  我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胤禩见状帮我把绣枕抵在身后让我靠着,“哥,你再此耽搁数日,朝堂上需要处理的事物过多,这样会不会有影响。”这个时候京畿处要事该许多吧,况且此非常时期,他又如何可以擅离职守,康熙远在塞外承德,他留守京畿,也要斡旋处理朝堂之事。我虽早已知晓结局,可毕竟过程是那样真实,我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胤禩摇头,拿起身旁的汤药递给我,道:“先把药喝了,不要顾及我,你安心休养便好。”
  我接过汤药,浓郁的药味勾起了胃中翻腾,胤禩见我如此,忙从袖口拿出一小包东西,打开了摊在掌心。看着他掌心一颗颗碧绿略有些泛黄的果子,我疑惑道:“这是……”
  胤禩笑道:“哦,这是手下士兵在附近发现的野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便拿来给我,想着你该可以吃,便拿来与你。”
  我拿起其中一个,端详了半晌,送入口中,咬了一口,那股浓郁的果酸味顺着喉咙流入胃中,瞬间止住了胸口的闷气与胃中的翻涌,我淡笑,“果然好许多。”抬头看向他,见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腹部,我面上一红,轻咳一声。
  胤禩有些尴尬的别开眼,“不知为何,我竟很期待他。”
  我微愣,随即笑笑,“他很幸福。”
  胤禩目光落在我腿上,轻轻拍着我的头,说道:“菱儿痊愈之后有何打算?”
  我扬眉看向他,从未想过我除了回到胤禛身边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从未想过会他会如此问我,“腿好了,便就好了。”
  胤禩似自嘲般笑笑,“是啊,那便一切都好了,你除了回到他身边还会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低垂着头,攥着手边的棉被,不知如何去继续这样一个话题,他亦没有再有任何话语,过了许久,他道:“药凉了。”
  手里端着的药碗早已失了热度,他接过去,站起来说:“我再去那一碗,你先躺会儿。”说完对我笑笑,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月光淡淡洒落,院落寂静,偶尔几声寒蝉低吟。许是山间村落,晚间气温较低,七月的夜晚没有烦闷的热度,山风吹过,清凉着透着爽快。胤禩抵不过我的哀求,抱着我来带院落树下,把我放在长椅上,又进屋拿了薄被盖住我敷了药的双腿,再三嘱咐,半个时辰就要回去。见他满眼担忧,心里涌出甜意,被暖暖包裹着。
  仰头看着夜空,繁星点缀下的帷幕带着一丝神秘气息,嘴角上扬,我轻声道:“如果可以这样静静变老该有多好,没有那么多伤神劳心的琐事。”说着眉头轻蹙,我转头看向胤禩。
  他低头看向我,抬手拍拍我的头,“菱儿只要好好生活便好了,会有人给你这样的生活的。”
  胤禛,多久没有见到他了,那封没有送出的信笺他到底是没看到吧,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句“我想你”,胤禛,你会不会嫌弃我写字太过难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胤禩突然蹲下身,眸光里满是挣扎,却终觉似下定决心般看着我,“有句话一直都想问你……”
  他所要说的话被一声哀吼打断,那声音撕心裂肺般夹杂着浓郁悔恨与无助,我同胤禩转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屋子看去,那是戴铮养伤的地方,刚才那声喊叫该是他发出来的。
  我与胤禩对视一眼,他倾身抱起我,见状,我忙说道:“抱我进他屋子。”
  胤禩为难的看着我,温声劝导,“菱儿,他毕竟伤害过你,此时你情绪不宜太过激动,还是安心回屋就寝吧。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弄明白,问清楚,我会小心的,我不会有事的。”
  见我眼中满是笃定与决绝,他无奈摇头,叹了口气,“菱儿,倘若身体有不适,要马上告知与我。”
  我点头,眸光锁定紧闭着房门的戴铮的屋子。推开门进了屋,看到鄂齐正在为戴铮包扎伤口,许是挣扎过甚伤口裂开晕湿了绷带,戴铮一脸痛苦,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似被梦魇缠绕。离近了,鄂齐似才发现我们,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又看向胤禩,喊道:“八爷,快带她出去!”
  而此时,昏迷中的戴铮忽然说了一句话,似梦似魇,让我瞬间坠至冰窖,我僵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似真似幻梦呓语,似真似虚花殇泪

  “为何要打掉孩子,雅儿……”
  我瞬间愣住,眼眶睁大,眸光中满载疑问,双手紧攥着胤禩的衣衫,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孩子?他说了什么?萧雅进宫前到底遭遇到何事?目光对上胤禩的,见他亦一脸疑惑,眉头轻蹙,满眼忧思。我转头看向床榻,紧咬嘴唇,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戴铮。
  正在此时,他又说一句,“他只有一个女儿,那你是谁?”戴铮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着,眼角那道疤痕透着稍许粉色,似把那份狰狞变成了愁苦挂在眉梢,双手紧握着身下棉被,陷入梦魇中的他眉头紧锁,面容萧索,满头大汗,似在经历着什么痛楚。
  鄂齐站起来走至身侧,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向胤禩,褐色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八爷,此时此刻,她的情况你很清楚,今夜带她离开此处,至于菱儿的腿疾,几个疗程的针灸现在脉象已然没有阻塞,再吃完我配置草药便会痊愈,八爷,此刻马上带她走。”
  我转头看向胤禩,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他衣襟,满眼恳切与祈求。他亦看向我,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终道:“菱儿,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眼神黯然,低垂下头,手慢慢松开紧攥着的衣襟,暗自叹息,想要长大,变得坚强,保护身边亲人,却终究要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再抬首,转头看向鄂齐,正见他眉眼饱含迟疑,而后却变得清明与决然,他抬起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件物什,摊在掌心递与我。
  我一下子蒙住了,不知要如何做如何说,再一次看到那件绣着栀子花的锦缎荷包,熟悉气息环绕周身。
  鄂齐见我如此,柔声道:“上次是我语气重了……”眼角闪过一丝不自然,“这个你带着,里面有平安符,会保佑你腹中孩儿平安降世。”
  我看着他,眼圈有些红,轻咬下嘴唇,摇头道:“我不能拿。”此时千言万语似一致涌至喉间,却只得一句,心里烦闷不减反增。
  鄂齐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低头看着掌心锦缎荷包,似过了许久,“如若换做她,也会如此做的。”
  我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见他抬起头,看似含笑的眼眸却隐藏着一丝苦涩与悔恨,他又道:“安心养胎,八爷会照顾好你的。”
  胤禩看向鄂齐,眉眼含笑,“我会护她周全。”
  鄂齐将荷包塞进我手里,道:“珍重!”
  眼眶泪水溢出,滴落在荷包上,瞬时浸透,我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嘴里呢喃着“对不起”,一遍一遍重复着。那声珍重像一根锦带打开了尘封在脑海中记忆的盒子,兜兜转转,原来,一切又回到原点,只不过,那个笑着对我说珍重的阿姐在哪里呢?
  鄂齐抬起手,轻柔地为我擦掉泪珠,“不要想了,亦不要自苦,忘了我们,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理会旁人,哪怕是萧雅。”
  床榻上的戴铮忽然发出一声吼叫,声音凄厉夹杂着浓郁痛楚,接着身体好似痉挛般颤抖着,鄂齐见状,紧忙向床榻走去,一面做着抢救措施,一面说着“八爷,菱儿,后会无期。”
  胤禩微微点头,不管我的挣扎,抱着我转身离去,在走出房门的瞬间,不知何故,我猛然转头,见鄂齐也是这样看着我,我突然笑了,“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可是,有些事,终我一生,也不愿忘记。”
  说完,我不再看他,撇过头去,看不到他眼眸中的任何情愫。胤禩看着鄂齐,长叹一口气,“我们走了。”而后抱着我踏出房门。
  踏出房门的瞬间,屋内又响起戴铮的梦呓话语,胤禩脚步很快,离那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偶然抬头,看到空中划过一颗流星,璀璨光芒转瞬即逝,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却忘了许愿,眼泪簌簌滴落,我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身体不住颤抖着,最终伏在胤禩肩上,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走至院门,门口守夜的侍卫见我们出来,均垂首恭敬道:“贝勒爷。”
  胤禩淡淡道:“准备马车,今夜出发。”
  “是,贝勒爷。”
  那夜我们连夜离开那个村庄,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遥遥望着那个仍旧亮着橘黄色灯光的屋子,直到再也望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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