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梅花-李寻欢后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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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东方旭日初升，莽莽黄沙尽头，绵绵雪岭初显，黄沙雪岭之间，点缀绿洲处处，渐渐草木繁盛，而且森林浩渺，色彩斑斓，林中涧水清冽，溅波如雪，如此气象秀穆，神清骨爽，气韵犹胜江南。道道雪山，纵横天际，如银龙横空出世。两人心头赞叹，直投千里雪山而去。渐渐银鬓皓首，上与天齐，穿云近月，岸然傲视尘世。只是雪山之间万丈幽谷，却也偶见青林碧水，绿草红桃，不知其间几许桃源？李寻欢见此，念及川西大雪山，故人故居，而今安在？心有所感，面现惆怅。天蜈万年老鬼，忽笑道：“不想李兄弟如此清高神仙，犹存儿女之态。”李寻欢毫不掩饰，感叹道：“世界无情我多情，世界多情我欢喜。神仙也是人来做，只是世人心不坚。世上几许人事？纷纷化尘而去。你我虽曰长生逍遥，其实何曾了心心了？”天蜈不语，忽紧张道：“李兄弟噤声，记得我讲过的话，地方快到了。”其实所谓地方快到了，却足足自东至西又穿行于昆仑雪岭之间近千里之遥。期间天蜈越来越沉默，李寻欢心底也似越来越压抑，似乎有种如梦魇般的虚妄之感笼罩周身。李寻欢从小遍读各家经典，自得道后更是耳聪目明，心细如尘。他不动声色，自守如如正念，一任顽妄虚空，如清风明月，越岭穿林，了无挂碍。如是风驰电掣，忽自青天卷入红尘。彩光消散无踪间，二人身影现于一片旷阔砾原之上，砾原边际，是些黝黑峭壁，后面绵绵雪山，只觉其阔，不觉其高。砾原上到处长着蓬蓬红柳，草木丰茂，天清地旷，不知千古几人来到？二人正自慨想，忽见右首一侧光华错动，天际似有多道流光汇于彼处。天蜈不敢怠慢，对李寻欢道：“兄弟，我们过去！”身形闪动，二人同化流光而去。眨眼间景物大换，只见玉柱瑶阶，歌乐飘飘，白云朵朵，不知从何而来，散于何处？清泉濯濯，不知源于何地，流向何方？以天为盖，而无端绛幕低垂，雪帐轻拂。玉座杂次，宾客无声；女乐缤纷，主人何在？远望云幕间隙，犹见红柳雪山，而此间恍如梦中。天蜈拉李寻欢入座，偷眼四望，宾客成千，围坐四周，什么林天君、韩夫人、白教主、白龙冯生、金鲤童子俱在座中。更有无数山精海怪、神仙妖魔，错杂一堂。李寻欢细察此等，多非善类，天地间竟有如此许多麋集眼前，真不可思议。李寻欢出凡尘未久，且自悟自修，大乏同道提携，乍睹异相，难免大惊小怪。再放眼座前歌舞，更觉触目惊心，只见有形放浪；有显含蓄；有的端庄美妙而内含污秽；有的分明*裸的却在眼观鼻，鼻观心，一派庄容；有的女扮男相；有的男扮女妆。不一而足，穷形极态，无非惑乱六根，沾污心地。李寻欢久厌红尘，已经超凡脱俗，而且久习*见性功夫，也不觉心旌动摇，古井微波。心中大惊，忙微闭眼耳，还流返照，心才稍定。听到身边天蜈道：“李兄弟好定力，我都忘了提醒你，这天魔舞是看不得的。”李寻欢“哼”的应了一声，微启眼帘，只见宾客中大多如临大敌，在万千歌舞前闭目运功，有些不明就里的来客，又或镇定功差的，不知不觉间已离座起舞，混入其间嬉戏游玩。这些精怪神仙，本是体焕光华，异于世间万物的，一入天魔舞中，*漏失，光华渐黯，竟如河沙秋叶，渐渐枯萎散漫，乃至幻化无踪。其余宾客无不惊心动魄，苦苦自持。定力不足的，已是汗流浃背，仿佛快控制不住，千里的堤，决于蚁穴，恐怕只在顷刻之间。李寻欢心生愤慨，正欲舌绽春雷，唤醒众生。忽闻金钟响处，歌舞骤停。一个虚无冷落的声音缭绕场中：“圣天帝安，诸位奉令前来，又历歌舞试练，辛苦了。”众人一同睁眼，只见众女乐此时尽皆匍伏垂首，只余发声的一银衣女子落落当场，虽貌若天仙，唯神色疲惫，仿佛本是国色天香，可惜饱受了风雨摧残，却时不时在嘴角牵出一丝诡异之极的微笑。可能见良久无人应答，那女子翻了一下眼皮，好象睡不够的样子，眼睛乍开又阖，竟不再致辞。李寻欢心正纳闷，忽闻左边有人言道：“明天攻灭昆仑派一役，天帝旨意，定于午时成功，失期者诛！就让白教主打头阵吧。”语气疲乏，与刚才女子同调。李寻欢微一凝神，心下忽感寒栗，恍惚间觉得正是那场中女子不知怎的转到了左边在学着男声讲话。霍然扭头左顾，忽觉头皮发麻，原来悉才发话的正是白教主。但方才明显不是白教主本人的语气，却又偏偏出自他口中。李寻欢心细如尘，发觉此刻的白教主神情迷糊，猥琐不堪，全不似向来精明强悍的样子，实在令人费解。如是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几波前锋，左右押阵，包围，打埋伏等方略如是明天一场大战眨眼安排停当，但最诡异的是虽似各人“自己”给自己安排位置，却又分明如出一人之意。而且开口之际，各人声调神态与那女子如出一辙，稀里糊涂。言毕乍复清明神志，却又都噤若寒蝉，也都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李寻欢心正怔忡，忽见身边天蜈懒洋洋的扬声说道：“至于关键时刻的生力军，则非我…”忽然望过来启齿一笑：“…兄弟李寻欢莫属了。”那诡秘笑容宛如实质一击，李寻欢心头一荡，正待满口应承。
八、恶恶相磨
忽听到远处一阵尖锐之声，脚下大地颤动。李寻欢心头乍得清明，忙摄六根，视不视，听不听，念不念。只警觉外面起了骚乱，但现场一种无孔不入的可怖气氛却似有了松动。李寻欢不敢大意，先正念净心，暗诵十方如来菩萨名号以求庇护自身。定下心后，才缓缓微启眼帘，轻开耳域。似见开头女子手一挥，一卷画轴在手。方才金庭玉柱，万千歌舞，飒尔无踪。依然黄砾雪岭，红柳涯涯。但此刻东方天际一股黑风沙没头没脑倾泻而来，未至一瞬，瞥见其过处山崩地裂，雪爆沙飞，风雷火山，势不可当。眨眼间黑沙如箭，现场万千精怪当者披靡，惨呼连声，转眼死伤小半。黑风沙中银衣女子漠不关心般，冷眼端详片刻，忽扬声尖笑道：“好个孽畜，看我九天法宝。”手一扬，画轴出手，霞光万丈，化作弥天盖地的千里包罗，竟欲囊天括地，将那莽莽风沙一网打尽。那黑风沙似乎为眼前阻碍激怒，里面雷火爆发，声势更烈，天地轰隆回鸣，大地剧震不休。李寻欢见声势如此险恶，一拉旁边的天蜈道：“走！”霎时化作一道玄光，在满天雷火飞沙中强渡，落下西南面一座雪山山巅。此处高出云天，离战场十数里地，有隔岸观火，一目了然之妙。然而依然够触目惊心的。只见东北一片黑风沙弥天漫地，里面飞沙怒箭，黑涛如渊。更夹杂雷霆崩雪，混乱不可方物。那银衣女子出手的画轴化作莽莽长关，霞光彩气，更杂仙乐飘飘，将万丈狂沙挡诸关外。银衣女子带着一干神魔落身长关上幻化出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楼上。只刻众人似己惊魂稍定，面对眼前万状险恶，纷纷指指点点。银衣女子斜眼睥睨当场，脸色又阴又狂，忽又放声笑道：“蠢尔下界方物，竟敢在仙姑面前猖厥？大伙儿一起把它的真身打出来。”声传十里，传到李寻欢等二人耳边犹觉轰鸣。彼玉腕方挥，身后飞出无数宝光异物，纵横剑气，绞向黑风沙中。忽闻如天外闷雷的嘶吼一声，万丈飞沙声势为之一顿，仿佛从地下深处传出一把嘶哑声音：“昆仑山的凶徒，三千年来这一笔帐，今天是有你无我。”银衣女子闻言眉头一皱，刚欲出言辨解。黑风沙中忽然幻化出一只倚天巨掌，一挥手间，将空中无数剑光法宝捞在掌中，搓捏之间，星销光灭。女子身后纷传惨叫之声，有的还当堂*重伤，一片人萎顿下来。还未容人反应过来，黑风沙中骤然凝现无数玄色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长关上，势如狂风暴雨压在薄布幕上。长关形势顿时岌岌可危，眼看成覆巢之惨。银衣女子猝不及防，气得柳眉竖起，目如*。她暴喝一声，将身上银衣一把扯破，露出内里无几亵衣，近乎*一身。在其雪白的双臂双腿胸口后背各有一个可怖的神鬼头像。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如嗔似笑，双眼灼灼有光，分明活物一样。方圆千百外，墨云霎然疯涌。那女子身周部下，忽然纷纷掩目惨叫蹲下，仿佛眼触六个鬼头即己重伤。连十数里外的李寻欢、天蜈二人，只隐约见其身上六鬼形象，己觉弥天幽冥肃杀气息掠来，胸口似压了万斤铅铁般压抑。李寻欢忙心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心头重感稍轻。侧眼见天蜈己口角噙血，大现痛苦之色。忙唤他念诵心经自救。天蜈虽错愕异常，但生死悬于一线，眼前李寻欢无事己足证明效，先自捡回一条活命再说吧。忙闭目忆念佛经，又经李寻欢从旁提醒，慢慢能口诵心念，只觉幽杀渐缓，祥和渐生，心中更生起一丝难得的明悟。
九、十万魔军
二人心神稍安，再向战场望去，现场形势己然逆转。只见千里方圆一圈可怖黑云包拥中，充斥着那女人身上涌出的道道幽冥杀气，虽似有似无，内里仿佛埋伏魔军十万，千奇百怪，影影绰绰，若隐若现。鬼啸阵阵，恶毒齐出，凌厉无前。黑风沙早已偃伏无踪。现出一条千丈黑蟒，双目赤红欲滴，在残烟败瘴中痛苦万状地上下翻滚。那女子发出碜人冷笑：“原来是条万年的黑蛇。呵，呵，无知的业畜，教你知道我九天神魔*的威力。”言罢一挥手间，身上己披上一件金光灿灿的霞披，恶魔转眼化为仙子。那黑蛇虽遭重创，却还不甘雌伏，犹自辗转嘶呼不休。女子频频冷笑，忽尔全身不动。千里乌云之内，彩光涌现，竟现出万里碧波，天上雷电交加，雨过倾盘。海面火山爆发，墨云排空。渐渐海底山岳涌起，海水东倾变浅，现出无穷大地，绵绵山丘。那依然洪水遍地，分明远古洪荒。冷暖阴晴，倏忽变化。水泽绿野黄沙交替转换，山水之间，洪荒异兽，互相撕咬，弱肉强食，血腥异常。中有黑白二蛇为侣，善能养精蓄锐，伺机而动，丛林挣扎，由弱转强，百十载间，成长为庞然大物，得成水陆之尊。但也终于付出代价。在一场与十丈巨鳄、剑齿雪虎、长毛野象的疯狂争霸战中，白蛇身死，黑蛇仅存。从此黑蛇独霸一方，也仇视一切，更显残暴。后来此地地势渐高，气候渐冷，成为千里雪域。长年白雪飘飘，万籁俱寂。黑蛇无以为食，只得蜇伏雪岭之下深秘之处，养气存精，若存若亡，数千年后，深通养气之道，竟得变化神通，数千年一出，偶尔侵暴外界生灵，依然不改其凶性。一日遇一东来布衣修士，大肆来犯，被其人以大神通制伏。修士怜其洪荒异种，修行年深，赦而不诛，以*力禁制于山下深洞一铁锁台上，令其洗心革面思过，也权作镇山一神物。不想三千年后，修士早己迁化，后人衍为昆仑一派。黑蛇却不甘囚服，以绝大耐力，炼成五行火力，千百年烧灼枷锁不己，终于被它将法物炼化，恰巧于今日乍脱樊笼，是以一出山惊天动地，见此一众神鬼聚集，以为是它三千年前的仇人，故不由分说，疯狂进攻。故事渐完，彩光散去，现场一条大黑蛇定形不动，只赤红眼睛偶有眨动，似乎还沉浸在过去万年的岁月中不能出离。金披女子嘴角忽然牵出那种诡秘笑容。大黑蛇忽然剧烈挣扎，但外形似被禁锢，只有微急颤动，但那骨肉扭错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