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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降龙(出书版完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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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吭地咀嚼着嘴里那块豌豆黄。他先是很有耐心地陪着龙相倾听,听着听着他心里一动,忽然很想找机会和龙镇守使说几句话。
  不说别的,他就想问问干爹那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温如玉很稳定地一年寄来一封信,信上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全是闲话,而且始终没有接露生回京的意思。露生前几年年纪小,还不多想;如今成了个大小伙子,思想丰富了许多,便不由得生出了种种揣测。再说他和龙家非亲非故的,总留在龙家算是怎么回事呢?
  屋内的谈话进行到了尾声,开始有人络绎向外走。露生和龙相抬了头看,见那些人果然都是军官模样,并且还都是高级的军官。军官们对露生视而不见,但是纷纷向龙相点头致意。其中一人肚皮与气派都超出同僚,这时就停在龙相面前,很和气地笑问:“我的少爷,这两天怎么不去营里玩了?我给你留着一把好手枪呢。”
  龙相仰起脸,直接问道:“徐叔叔,你现在去哪儿?”
  徐叔叔——论官职是参谋长——腆着大肚皮笑道:“今天孝帅也要去营里,我先走一步,给他打前锋。”
  龙相点了点头,而露生眼看着徐参谋长继续随着众人走出去了,便一拉龙相的手,急急地低声说道:“哎,我想向龙叔叔问几句话。”
  龙相扭过脸,理直气壮地答道:“问呗!”
  然后不等露生再开口,他忽然明白过来,一挺身起了立,“走,我陪你进去。”
  龙镇守使六年如一日,依然住在那间空空阔阔、不见天日的大屋子里。这间屋子要让露生自己进,露生真会胆怯。倒不是镇守使会吃人——镇守使发扬了他那醉生梦死的名士风,这两年连扎吗啡带抽白面,整个人快要虚弱成一截子朽木,连牙都掉了好几颗。凭他现在的牙口,莫说吃人,吃豆腐都很勉强。露生胆怯,是因为镇守使的屋子太像一座妖精洞;又因为镇守使是龙相的亲爹,所以他一看见这位亲爹,心里就隐隐地恐慌,怕自己身边的龙相长大了,又会是一个镇守使。
  龙相和自己这位亲爹显然是毫无感情,又因为他现在人大心大,眼界也宽广了些许,越发感觉自己这位父亲有点丢人现眼。拉着露生迈步进了房门,他进门之后抽了抽鼻子,没说话。露生也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发现这屋子里空气复杂,是浓烈的烟味、酒味、脂粉味混合了,其中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一点尿骚。而龙镇守使——字孝臣,人称孝帅的——半躺半坐地歪在正中央的大罗汉床上,两个胖壮的老妈子正在撕撕扯扯地给他穿军装;一位浓妆艳抹看不出岁数的女子站在床后,用一把小梳子给他梳头发;还有一个细长条子的仆役,单腿跪在床边,弯着腰眯着眼睛在给他打针。露生知道那针里不是好东西,忍不住警示一般地扭头看了龙相一眼。龙相转过脸和他对视,却是满不在乎地向他咧嘴做了个鬼脸。
  龙镇守使半睁着眼睛,见儿子领着露生进来了,为表示客气,特地提起精神呻吟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儿子没理他,唯有露生向他一鞠躬,一如先前所有会面时一样,恭恭敬敬地问候了一声,“龙叔叔近来还好?”
  镇守使又呻吟了一声,意思是说自己挺好。
  露生很不自在地直起腰。外面天气那样好,这屋子里却是森森地阴冷,仿佛镇守使身怀神力,能够自己制造出一屋子凄风苦雨来。
  “龙叔叔,您知道我干爹在北京的情形吗?”他不愿意正视镇守使那张烟灰色的瘦脸,声音不高不低地垂头发问,“他总不来信,我心里有点儿惦记。”
  镇守使闭上了眼睛,半晌不言语,呼呼地只是喘。给他打针的细长条子已经端着针具退下去了,老妈子也齐心协力地将一身军装套到了他身上,床后的女人无声走开,他那一脑袋乱发也有了条理,并且因为许久没洗,自带油脂,还省了涂抹发油这一道工序。
  一边喘,镇守使一边从满床的被褥中摸出一小瓶酒,拧开了盖子一口一口地灌。如此直过了二十来分钟,露生等得都要莫名其妙了,他才睁开眼睛,自己向前挪着下了床。
  镇守使如今骨瘦如柴,双手掐腰叉开腿,他慢悠悠地扭了一圈脖子,然后迈步走向露生,一边走一边答道:“小温,谁知道他现在是在搞什么鬼!我告诉他,说你要是没有道路可走了,就到我这里来,我这里也不算是穷乡僻壤嘛,是不是?可他不来,他还看不上我这里!露生,我告诉你,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那朝的天子就是你爹。你爹蹬腿上西天了,他就不好办了,他没地方再去当臣了。他还不听我的话,妈的,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管他是死是活!至于你,露生,你就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你们小哥俩不是处得挺好?挺好就好,将来等你再大一大,我会负责你的前途,好吧?”
  镇守使平时似乎连喘气的力量都缺乏,如今却像鬼神附体了一般,忽然有了长篇大论的精神。他语速还十分快,人没走到露生面前,话已经先说完了。说完之后按照惯例,他一点头,自己附和自己,“好的,很好。”
  对于镇守使身上这种奇异的变化,露生毫不惊讶。在有大事必须要办的时候,镇守使会用酒精和毒品对自己进行强烈的刺激。这种刺激能让他活蹦乱跳地英武好几个小时,而在这几个小时里,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能够清晰地侃侃而谈,而且还会污言秽语地骂街,甚至可以拎着枪跑战场。若是没有这点本事,他也霸占不住这一片土地,也无法长长久久地当他的土皇帝镇守使。
  镇守使发表了一篇宏论之后,又很有礼貌地对着儿子笑了一下,然后脚步不停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走了个无影无踪。
  而露生跟着龙相出门回了院子,则是感觉十分失望。
  “我干爹大概是在北京过得不如意。”他低声对龙相说,“你看没看那些华北来的报纸?上面全是满树才。”
  龙相对着他眨巴眼睛,将黑睫毛眨巴得上下翻飞,“我哪有时间看报纸?”
  露生叹了一口气,扭头去看远方的天空,“真想回去瞧瞧他,他一直对我不赖。”
  龙相听到这里,不眨眼睛了,“你要去北京?那可不好办,我不想往远了跑,等将来我到北京当大总统的时候,你再回去吧。”
  露生登时啼笑皆非了,“有你什么事!我是想自己回去!”
  龙相立刻变了脸,“自己回去?不管我和丫丫了?”然后他把黑眼睛一瞪、红嘴唇一抿,显出了凶形恶相,“打折你的腿!”
  露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可是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一阵烦躁。抬腿一拍大腿,他针锋相对地回瞪了过去,“你打!你打!”
  然后恢复了脚踏实地的姿态,他将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仰头望天,又叹了一口气。
  他想回北京,不是因为想家。家里没亲人,也就等于是没有了家。他只是渐渐地有些稳不住神。因为年纪大了,个子高了,再继续无所事事地游荡在龙家白吃白喝,龙家的人不计较,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他心中藏着一幅理想的生活画,画里的他已经报仇雪恨灭了满树才满门,心里清清静静的,再无苦痛与愤怒;他有一座大房子——或者不必大,干干净净的,够住即可,里面住着龙相和丫丫。
  他是不舍得抛弃龙相不管的,不怕别的,怕他自甘堕落,最后活成龙镇守使。龙相不能扔,丫丫更不能扔。丫丫还没到成人的年纪,可露生总怀疑她要被龙相吓出心病了。
  露生望着天空思索了半天,最后把自己想了个左右为难。骑马的兴致是一点也没有了,他决定还是回自己的西厢房里,翻翻书报打发时光,顺便也能静静地想想心事。
  他不骑了,龙相也不骑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走到半路,龙相忽然大喝一声,一跃而起扑向了露生的后脊梁。这是他的老把戏了,露生一点也不惊诧,很自然地伸手下去托住了龙相的两条大腿。龙相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脖子喊“驾”,他不理睬,默然无语地把龙相背回了他们所住的院子。

第四章:醋意
  露生背着龙相进了西厢房,并没有看到丫丫,但是里外两间屋子都有了变化。外间桌子上的茶壶茶碗全都规规矩矩地站了队,里间桌子上的杂志、书本也都整整齐齐地叠放成了一摞。
  龙相并不急着下地,而是先伸着脑袋扫视了桌上小说的封面,道:“这是什么新书?晚上你给我念念。”
  露生松手放下龙相,然后转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床也变得更利索了,一床薄毯子被人叠得方方正正,毯子上端端地放着枕头,枕头底下露出一角很厚实的白绸子。露生口中不言,心里清楚,这是丫丫方才给自己收拾了房间,新手帕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所以干脆给他塞到了枕头底下。
  龙相这时脱鞋爬上了床,四仰八叉地躺到了露生身后。露生倒是不介意他在自己床上乱滚,可是不希望他发现丫丫给自己的新手帕。于是转身面对了他,露生不给他乱掏乱摸的机会,直接就问:“给你读几个新笑话吧,愿不愿意听?”
  龙相立刻点了头,又扯着大嗓门喊:“丫丫,来啊!露生要给咱们讲故事了!”
  对面东厢房果然开了门,丫丫小跑着穿过院子,一转眼便进了这边的屋子,“你们又不去骑马了?”
  露生怕龙相又对着丫丫动手动脚,故意从桌前拉出一把椅子让她坐,然后自己翻出一本杂志打开来,开始一板一眼地读笑话。刚读完一篇,丫丫和龙相就都笑了。
  露生看自己把这两个人都逗笑了,心中有些自得,趁热打铁地又读了个更有趣的。结果这一次成绩显著,丫丫侧身靠在椅背上,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龙相则是瘫在床上,打雷一般地哈哈起来了。露生微笑着扭头去看丫丫,丫丫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有点不好意思,抿嘴憋住了笑声。而露生审视着丫丫的这种表现,心中忽然一动,随即快步走到床边,弯腰扶起龙相,说道:“别笑了,憋回去。”
  龙相没骨头似的坐了起来,坐不住,靠在露生的臂弯中依旧是狂笑。于是露生一抬他的下巴,正色直视他的眼睛,“你控制一下自己,不要笑了。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忍住不笑。”
  龙相东倒西歪地摇了摇头,依旧是笑。不但笑,还将两条腿在床上乱蹬,仿佛不蹬就不能过瘾。露生一转身坐在床边,把一侧肩膀给他靠,同时发现龙相的确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笑这个东西,的确是不能在瞬间从有到无的,但是多多少少总能控制。好比丫丫,一旦羞涩了,就能从开口大笑转成抿嘴小笑,但龙相的情绪似乎全部都是失控的。露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有问题,还是被龙家人宠过了头。总而言之,与众不同。
  露生有点忧虑,可龙相在他身后一味地只是“哈哈哈”,他受了感染,忍不住也笑了一下。而龙相在由着性子笑了个痛快之后,忽然抬手一拍露生的肩膀,“你们等着,我去拿一样好东西过来。”
  露生没拦着他,等他趿拉着拖鞋跑出去了,露生把枕头下面的手帕抽出来,飞快地往裤兜里一揣。而丫丫发现书桌上染了一块墨迹,便用一张草纸蘸了水,专心致志地去蹭。
  不出片刻的工夫,龙相跑回来了,手里攥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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