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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归恩记-第522章

小说: 归恩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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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阮洛的思索判断尚还困于犹疑之中时,石乙又赶紧冲那燕家随从小式追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你绝不觉得风力出了能让香炷持续燃得更久,也可以让它燃得更快呢?”



  小式想了想后点头道:“如果风太大,的确会如此。”



  石乙见时机已成,正要来一个响指,却见沉默了片刻的燕钰忽然开口道:“好,此事就不再多论了,但是胜负问题,还是要看真正的结果。”



  石乙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本来看到易文第二次算出来的结果,稍异于第一遍的数字,他便认定,当然是自己算错了。



  但当那随从小式替燕钰取来那账本的原册,一对上头的最终总数,他不禁流露满脸惊容。



  阮洛最初的判断没有错,石乙与易文第一遍算出的数据是错误的,所以他俩是一起错了,但让人感觉无比诡异的是,易文第二遍算得的数据,仍是错的!



  得出这一结果,阮洛与易文就只剩下你看我、我看你的主意了。



  燕钰没有管这两人。能告诉他们的答案已经说了,他便拿着那本发黄的旧账册原本回到审座上,将账册推到阮洛那边桌角,说道:“你看看。”



  阮洛并没有立即去碰那本账册。只是迟疑了一声:“这是原始账册,虽然是拼凑而成的,但总是会涉及到燕家商事细则,小弟这个外人,是不适合过目的。”



  “你太过心细了,我刚才还对石学友说过。这些是过期的账页拼凑,即便是看原本,也是除了数字便没有别的意义了。”燕钰话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接着道:“如果你一定要介意这些,那你至少看一眼最后一页,答案在那里。你是审师之一,必须看。”…



  阮洛闻言,没有再拒绝,伸手直接将燕钰推送过来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快速扫了一眼。接着抬眼看向那还在面面相觑的两人,语调很平静且平稳地说道:“真正的答案是一八七六一。石乙与易文第一遍皆算为一八七六二,错。石乙弃算第二遍,易文则成功复算,得数一八七六三,错……”



  在说到第二个错字时。阮洛禁不住迟疑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燕钰,似乎是无意间一问:“他们两人两次计算结果,都是与正确答案只差最小的一位数,真是奇怪得很。”



  “呵呵,这上头本来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账目数,错在这上头其实也不奇怪,第一回合考验的本来就是细心。”燕钰笑了笑,话语微顿后便又说道:“不过,这总归是我燕家提供的账册。在此之前,阮弟并未核算过,不如……”



  阮洛知道燕钰想说什么,连忙摆手道:“不、不了,阮弟怎会不相信燕大哥。只是……”阮洛抬手揉了一下额角,很快又放下,同时轻声说了句:“就让小弟懒一回。”



  燕钰观察到阮洛细微处的举止,脸上神情被牵动了一瞬,忍不住轻声询问道:“阮弟的头疼还没缓和么?”



  阮洛微微摇头:“一想到眼前这事,就感觉颇为头疼。”



  不知道阮洛有没有一语双关的意思,但燕钰恍然间确是觉得自己听明了第二重意思,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吧,兄等你第三场,不要爽约。”



  阮洛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赛前不是约了凭从天意么?



  然而不等他把这个意思表露出来,燕钰已经站起身来,向易文和石乙宣布结果:“虽然你们双方皆错,但在刚才的比试之中,都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技艺,作为鼓励的初衷,判定你们和局。”



  在场众人只当刚才燕钰与阮洛低声说话,正是在商量赛事结果,此刻再听到燕钰宣布和局,大多都无意见,也没有人提问于阮洛。



  和局,即是第二场还由二人继续对局了。



  面对这一结果,易文心里丝毫没有异议,倒是对他自己,觉悟良多。



  他觉得凭个人能力而言,与石乙和局,实是他自己的失败。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轻敌了。如果在开赛之初,他便全力以赴,要胜石乙何其简单。宛转而延长赛事时间,只会多增变数。



  另外,使他在第一局轻敌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对石乙这个人不够了解。只以学院赛的眼光去估量这个人,显然是既高抬了他的指法技艺,又低估了他的心智诡变。



  而要解决这一问题,唯快不破。



  诚然领受燕钰宣布的赛事结果,易文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第二局的准备之策。



  石乙倒是没有像易文那样思虑太多,原因很简单。即便他在第二局败绩,他的损失,远没有易文败绩要承担的后果沉重。甚至可以说,他无论是胜还是败,都没有损失,或许败了还比取胜,要获得的更多。



  正如阮洛最开始在二楼雅间里与莫叶商议的结果一样,此赛无论胜败,损益取舍都在于谢涟漪的决定。石乙虽然没有机会直面与阮洛商量此事,但他此时的想法,已经渐渐往阮洛那边靠拢了。



  只是赛事已经进展到这一步,谢涟漪的决定能否控制局面,她的话语权似乎渐渐被架空抬起了。…



  显然,燕钰带着燕家少主的身份。给易文搭台展现其个人表现在手指下的能力,已经变得不再是只代表迎亲热闹劲儿的意义了。燕钰把阮洛拉进赛局当中,还破例给了易文一次败绩补替的机会,这赛事便有了变数。不再是胜败两分那么简单了。



  燕钰把局面盘得这么大,终究是画了个圈要让易文与阮洛对局,这是在考验人呢。



  只是看阮洛刚才的表态,似乎他并不想太快入局,这是为什么呢?他在顾虑着什么?



  石乙心困疑惑之中,对于燕钰宣布的结果。他也是一字未发,但以他今天带给在场所有人的形象感觉,他此时的态度显然存在不少异样。



  燕钰将准备第二场的事务吩咐给了随从,随后目光回转,见石乙还在沉默,便微笑着问了一声:“石学友是否还有别的建议呢?”



  石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岂能啊,小乙年少学浅,所思之事,定然没有燕少当家所虑周全。”



  未及燕钰回应。一旁的阮洛忽然开口道:“小乙,开始第二局了,你需要认真对待。第一局里用的那点小手法,就别再妄动了,尊重对手也是尊重你自己。”



  石乙本来想说:“不用计我怎么胜得了易文。”但这话刚到他嘴边,他又犹豫了。



  看着阮洛一脸的认真表情。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做法,他忽然有些心生愧意。按照他前世的脾气,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直去无回,怎么今天就胆怯了呢?



  只迟疑了一瞬,石乙旋即朝阮洛认真一揖手:“小乙记住了。”



  石乙考虑到易文在第二局,肯定要来真的了。自己在第一局时使尽诈计,都只是与他和局,要是老老实实竞一场,胜算估计将渺若秋毫了。不过他此时的心态已经变了,胜败变得次要。重视点移向了赛事本身。



  “看来在第二局里,小乙是再难窥得诈胜机会了。”石乙转眼看向易文时,脸上现出了坦然笑意,“小乙会在第二局全力以赴,但也同时做好了败绩的准备。不过。请易学友放心,小乙虽然提前言败,但这只是在客观说结局,而非自退迎赛意志,你要当心了。”



  易文脸上现出疑惑神情:“石学友真要这样准备么?”



  “这事儿碰在你头上,我敢乱逞能么。”石乙脸上的笑容一缓,“但不知道易学友有没有听过‘友谊赛’这种说法,不论胜败,只论过程,小乙便是这么想的。”



  易文面现一丝明悟:“以诗文会友,以琴棋塑情,但在这算珠上……倒是头一次,只因这种技艺,本没什么优美可言,自始至终都是讲求准确。”



  “这理是没错,不过琴棋书画这四样,也是从最初的工具之学发展起来的,工具之学被人熟练掌握运用后,才衍生其美学,都是从无到有的。”石乙微微一笑,“希望以后在算盘得到广泛运用时,也能有这美的转变。”



  “这……”易文迟疑了一声,“琴棋书画四艺存在千变万化,只说文字一道,基础数逾千计,但数字学,基础不过十位,基础如此狭窄,怎好及得上其它四艺呢。”



  思及易文所言,石乙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时,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看向燕钰问道:“燕少当家,第二局与第一局之间,是否能休息片刻呢?”…



  经石乙提了一句,燕钰也才意识到,这一问题的确存在其必要性,所以很快点头应了,台上那几个正在布置第二局用物的燕家随从立即暂为退下。



  因为之前与石乙的对话才至一半,易文还等着他接下来还没说的话,不过不等他问,石乙已经主动继续就刚才的事开口道:“小乙一直觉得,任何事物,都存在着美。”



  他说这话,并没有丝毫造作的意思。想他前世在野外训练,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就有通体冷硬的一杆枪,除了把它拆卸,仔细擦拭,再拼合,便没有别的游戏可玩了。可即便如此,他还能“玩”得乐趣无穷,把那枪当美人儿使弄。



  话语微顿,石乙接着又道:“数学的确是一门枯燥的学问,但在这世间总还存在一些痴迷喜爱它的人。这除了属爱好的动力促使,还因为有的人发现它的美妙,以及在不停的探究之中,持续不停的扩展这种本属其道的美妙。”



  石乙在说这番话时。内心深处关于那杆被他拆卸重组了无数遍的枪影已经淡了,他的思绪开始走向别处。



  易文脸上的疑惑却更重了。



  “在这休赛的片刻时间里,小乙想请易学友看一样事物。”石乙心里打定主意,再次开口,“仍然是一种小戏法,但是是以最轻微平常的事物。表达不一样的美感。”



  易文迟疑一笑:“那就有劳石学友了。”



  ……



  阮洛前脚刚迈入‘旗还楼’前的半开式围院,也已看见了站在门阶上的两个人。待他下一刻看清了好友王哲身边的那位华服中年人,隐隐识出其身份,阮洛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了一下,脚下步履也是一滞。



  不过,他也只是微微滞了滞,就恢复了常态,因为他感受得到,那个华服中年人今天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站在这里等自己,那么自己亦可以一个晚辈的礼仪去迎接。



  望着这位多年不见的长辈。他如今已是身份尊贵,眉宇间自然的有一种不怒自威、俯扫天下的气度。但,他在看向自己时,双目中则有着暖和的温度,还有一丝期待的意味。这样的对视,让阮洛很容易地想起了小时侯的一些过往。



  那时父亲还健在。常与这位伯父在大帐中一谈就是一天,说着许多令他感觉晦涩难解的字句,但他仍习惯躲在营帐外偷听。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缩着身子蹲在宽大军帐帷幕后的角落里,倒让他成功瞒迹了好几次。



  然而终有一天,他还是被发现了。当时父亲的恼怒咆哮声瞬间就在他头顶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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