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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终不似 少年游-第3章

小说: 终不似 少年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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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名为离璎的白衣女子,只是默然执剑,冷冷看着那两片翻飞衣角隐入*苍凉一树。方才被割裂的一束发此时也尘埃落定了一般,静静的缠在一丛玉带草上。随着一阵阵早春的风摇曳成姿。

  “呵……多事之春……”白衣猎猎,离璎眉间划过一丝疲倦,缓缓吐出半句话。丢下手中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唯有长剑触地,铮然也似无声。

  而*,一老一少正在沉声交谈,墨衣如同一个硕大的裂口,生生扯开满卷的灼灼桃瓣容颜。

  “便是这样了……三公子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阁主问他便是。如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告辞。”

  寥萧紧了紧发带,如是道。声音疲倦,眉间盈着几丝不屑。

  方才已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尽数告知于面前的阁主。他本逍遥自在,却终不禁神兵阁来人苦苦请求,接下了那件苦差事——在茫茫大漠里找一个人。他是极敬重神兵阁柳老阁主那样求贤若渴的心思的,并不曾作太多推脱便答允下来。却不想阁主要他寻找的那个接任神兵阁的人在他所见之中竟是这般*不羁,甚至不问世态炎凉与否。又岂能挑得起这般沉重的担子……

  虽然……十年以前他亦如是。

  如今既已寻到了那人,便是走得越快越好罢……他寥萧才懒得处理这些江湖中人的繁杂事务,更不愿过问他神兵阁将来究竟谁人为主。

  他懒懒抱了抱拳,什么话也没说,就这般径直离开。

  
  昆仑依旧白发。

  如同矗立千年的老者,用一个个弹指的时间默然观望生死。然而极少有人知道这一座山,究竟包裹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境。

  ……  ……

  记玉勒青丝,落花时节,曾逢拾翠,忽听吹箫。今来是、烧痕残碧尽,霜影乱红凋。秋水映空,寒烟如织,皂雕飞处,天惨云高。

  ……  ……

  即便是知道,却又无法真正的进入……呵…那是何等的销金窟……抑或最残忍的炼狱啊…进去的人想要出来却出不来,而想进去的却无法触及。如同肉体对灵魂一般的无奈。

  从敦煌一路西行,在大宛寻了一匹马代步,他行的极快,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人,想要亲自到她面前,澄清所有的一切。八年来他一直在逃避,可几番魂梦中,心心念念还是其人。他南宫可以被天下人所负,求的只是不被那人所误罢了。

  可他却仍是胆怯,突然间失去了冲向那俯瞰苍生的老人的胆力。

  即使见到了,又该怎么面对八年尘缘倥愡,残忍地令她直视曾年让她无比绝望而无奈的那一幕画面?八年前耽溺于执恋的他不知道。八年后在他以所谓仇敌的身份奔赴绝顶之前…他仍是不知。

  白衣男子忽地便阖了双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是了……八年的跋涉他早已疲倦不堪,只凭借着孤注一掷只身来到昆仑。可当心愿即将可以作个了结的时候,他却蓦然感到心中阵阵空洞,从中跑出了一分分牵念经年的宿缘。空余下偌大的空虚。他已无力前行。

  “小吟…小吟……”南宫即墨轻轻的唤道,双手缓缓向着一片苍蓝的虚空伸去,眸光渐渐柔和。如同环抱着一团雾气,自双手袅袅上升。

  马匹渐行渐止,终于定格在距雪域十里的断崖之前。

  ——那条离开时的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仗剑问尘缘
犹忆当年仗剑,尘暗匣中弦。

  行云山庄十年如一日的被雾气包裹着,他六岁被收为人徒,便是日复一日的修习剑术,以求能够搅碎这片朦胧的白色,而作为他师父的老者,只是在他一次次试图扯开缭绕庄园的雾气时,含笑在白色包围的树下看着,看到疲累之时喊他过去吃晚饭。

  而他总是倔强着不肯过去,梗着脖子抱剑在树下站着,细细琢磨着如何破开白雾。他的师父在他学技前便已说过,他破开这行云阵之时,便是他出师之时。因而他便日日不知疲倦的习剑,却如何也破不了行云之阵。一晃十年。师父行云剑客已然病重,唤来他,道:“下山吧,你不该陪着我这老头子日日寂寞。应该去看看外面了……”

  他站在榻前一动不动,良久,才道:“行云阵未破。”

  行云剑客只是在笑,素发垂领,道:“那行云阵…呵呵…你破不了……即墨,你的性子实在是太倔了……不这般历练你却能如何?”

  他陡然一震,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仰起脸,向着榻上的老人道:“师父,我便偏要破给你看!”

  他果真提着剑便掠了出去,能不能破开他心底却没底,只是不甘心这般“出师”,也只能去试一试。然而一套行云剑法行至第九式,凭空一阵巨响,雾气如同烟尘一般便散去了,着色的世界逐渐显出了轮廓。他呆呆的立着,好长时间才醒了过来,十六岁的少年如同小孩子一般雀跃着奔向榻上的老人,兴奋的嚷道:“师父!如今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出这行云山庄了!”

  “即墨啊即墨……这般倔强如你……将何以为继啊……”

  榻上的老者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弟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悄然叹了口气,缓缓道。

  “师父……你……”

  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话,他俯下身,询问着剑客。老者轻轻地笑道:“即墨,你果真是可以超过为师了。下山去吧,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但剑技无界限,你应当在不断的历练中明白,该为什么而拔剑。”行云剑客顿了顿,触到榻旁横卧的佩剑道:“为师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把流云剑带上。我也该…去随你师娘了……”

  他竟不做挽留,挥手放陪伴十年的弟子下山去。他接了那把银墨相间的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也不回头的跨出了门。

  吟鞭即天涯。十年不曾下山,而今一切迈步从头,脚下土地不知将会向哪个方向一寸寸铺开。然而从下山的那一刻起,他便是下定了决心,从此开始,他必定要让江湖中人人知他南宫即墨的名字,以剑技在江湖中夺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哈!江湖……”

  那个名即墨的少年轻抚着腰畔剑,剑眉微挑,跃上快马向着远处城池奔去。对于他这般的人,那座城墙中便是一切梦想的起始点罢。即使,任何初遁江湖的少年都无法明白,今后将会是枕着刀光入眠,见不可见之人,赴不得赴之约,明知天罗地网也只有向前。那样的生活……左手被欲望诱惑,右手被良知灼煎。根本不能自已。

  然而这样的生活,正如一块石头,在那些略带迷茫与兴奋的眼眸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洛阳城。天下名流的汇集之处……

  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下山以来的第一个对手。

  那日雨如珠帘。

  独坐洛阳城中的客栈。 距下山已然三月有余,他并不太过张扬,只是每日傍晚时分便独自负剑步入此间客栈,每日傍近夜晚,这里便是全天下的消息会集地之所在。即墨这三月来也仅日日听着这些江湖人相互谈论一些武林之事,为了有一日可以一剑以动江湖,他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只要尽可能的了解这个并不熟悉的世界。

  待真正了解了罢……剑技无界而江湖有界,他总能将剑刃划向即便现在是未知的世界去。

  可偌大江湖,世间能有几人懂?

  客栈已剩下不多的人。南宫即墨轻抖衣袖,饮尽杯中最后一点茶水。提起桌上流云剑,刚起身,剑却被一把长刀按下。即墨并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江湖经验,开口说话便无异于自找苦吃。

  “你和行云剑客是什么关系?为何流云剑在你手上?”

  那人沉声道,细细打量着即墨手中长剑,一丝奇异的笑泛在面上。

  “你有必要知道么?”即墨简短的吐出几字来,抽出剑准备离开。三月来始终无事,却不想今日便碰上这般难缠的家伙,即墨不愿再做停留,索性离开。然而那人没有阻拦,只是平平开口道:“你师承于此吧?他是你师傅?”

  “是。”即墨也只淡淡回答。脚步却慢了下来,停在门前。

  “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才出师吧……嘿嘿…小毛孩子,倒是能在洛阳城安静的待上了三个月。”那一边的人只一眼便看出了即墨的身份。即墨暗自惊讶,然而听到‘小毛孩子’这样的定位,不由微微一怒,丝毫没有听出来人暗含着激怒他的目的。即墨愤然转身,打量着竟对他如此不屑之人。来人墨衣,极黑发色间仿佛泛着冷冷蓝光,似不像是中原武林中人。来人手中长刀竖立在地面上,半张着眼,同样打量着即墨。

  ——即墨啊即墨……这般倔强如你……将何以为继啊……

  脑海中蓦然涌过一句话,似乎早已忘记出自谁言。然而只是一瞬,即墨便不再去思考这句话是谁说的,握紧了手中的流云长剑,冷然看着对面似乎不怀好意的男子。十年来他那样骄傲,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即使是在临行前对师父所行的大礼,头也是微微上扬的,然而今日却被一个如此诡异的人所不屑,即墨怎能忍得下去!他只是极力克制着,冷冷道:“那又如何?”

  他既已做好打算,这半年内绝不生出任何事端来,那么便尽量不动手,可若这异族之人果真欺人太甚,他倒可以试一试手中流云究竟如何。还有,剑技……师父临别之时既说自己下山后需得历练自己的剑技,今日在此不妨一练。

  “不怎样……只是流云剑居然也能传到你手上……真是可惜了……”来人似乎真的有意令即墨动手,继续用一种奇异的语调挑衅道。这般露骨的挑衅已然令即墨着实难忍,剑已脱鞘,冷光只一现,便已横在来人面前。即墨提高了音调,愤愤道:“你究竟是谁?!又为何会在这里?”

  然而来人却是一动也不动,很利落的回答即墨:“呵…你这阵势,是想和我打架么?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知道我长光的除了那些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你莫非是想来送死?”来人轻笑着看着即墨,客栈里的人早已纷纷逃了出来,一阵风夹着雨点荡了进来,来人前额的头发微微翻起,露出一道箭伤。

  那道箭伤……即墨已然将要克制不住,然而只觉得那道箭伤熟悉极了,似乎是近日来自己听到过的最多的一人……昆仑魔教教主座下的一个弟子……他尚无法确信,只是将剑横在对方颈前,两人便这样静静对峙。

  “我来…不过是接到传书说行云剑客十年前收的那个徒弟竟然破了行云阵,便来会一会能破开行云阵的究竟是什么人……却不想是你这么个小孩子…”来人顿了顿,笑道:“你这一破,呵呵…只怕你……罢了罢了,想必你功夫也不会如何到家,我何必在此陪你消磨时间。”来人话语中已然有了离开的意思,然而却没有一丝将走的样子。即墨没有在乎来人的这句话,只剑逼进了一分。

  “怎么?真想动手啊?好个狂妄的小子!”来人继续笑道,然而眼睛中却没有笑意,只是仅仅盯着即墨的表情。即墨着实受不了来人的再三挑衅,狠狠咬牙道:“你……!”便倒转剑柄,划向来人。可来人举刀便挡住剑的来势,缓缓开口道:“等等!你若要打,我们来立个约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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