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御神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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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数陆上生物在水里前进的速度是比不上水族的。所以当牙巴拉追上众人的时候，他们离岸边还有四丈距离，仅仅四丈！

　　　　这区区四丈距离，就是生与死的鸿沟！

　　　　谢环琅只听身后传来了惊恐的惨叫声，还有大量鱼儿在浅水搅动发出的泼喇喇的响声。那是牙巴拉用胜过剃刀锋利的尖牙咬住猎物之后，扭动身体将肉条从猎物身上硬生生撕下来的声音！

　　　　牙巴拉身强体壮，力气极大，十余条鱼儿一拥而上，对付一个人类，那简直就是分分秒秒扑倒的节奏。落入它们口中比被狮虎咬死还要惨，因为被啃光了四肢之后，猎物兴许还是活的。

　　　　听着部下的尖嚎，谢环琅哪里敢回头，只得硬着心肠往前奔行。他走得比任何人都远，因此河水只没到膝盖，只消再紧跑几步，就能摆脱这次危机。就在此刻，一个土黄色的影子从身后跃出，落到他前方的浅水中，只一个纵跳就到了对岸。

　　　　这是他的一个部下，真身是猫猞猁，弹跳力极好。大难临头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变出真身，踩在众同仁肩部或头上往前跃行。它几乎脚不沾水，几条牙巴拉从水里跃起偷袭，其余都都落了空，徒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有一条幸运儿恰好咬在猫猞猁短短的尾巴尖上，疼得它浑身一颤，差点儿从空中掉下来。

　　　　此时，谢环琅身前两丈处也落了个人下来，比他离对岸更近一步。这人在拜入乾清圣殿之前，学过巫凶之术，自己也炼过两头僵尸，虽然等级不高，现在拿出来用却很应景。他一直赶着一具铜僵跟住队伍，其他人虽然讨厌这样肮脏污秽之物，但入了固隐山河阵，这东西至少算个战力，并且还是力大无穷兼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好打手，因此也就没甚异议。

　　　　这一下遭遇食人鱼，这家伙就命僵尸将自己举起来，向着对岸用力掷去。铜僵的身体强度还扛不住牙巴拉的锐齿啃咬，这一下被咬得浑身皮开肉绽，污黑的血都流进了湍急的河水里。可它本身无知无觉，对这等撕咬哪里在意，只忠心执行主人的命令。

　　　　谢环琅才看了两眼，突然觉得臀部和大腿一阵剧痛，原来是两条食人鱼终于盯上他，扑上来啃咬。他连驱走这两条小杀手的时间都没有，只卖力往前疾奔，希望能在更多牙巴拉扑上来之前赶到对岸。

　　　　他那猫猞猁部下到了对岸，站定了反身，正打算抛出软索来救他，树丛中突然有黑影闪出。谢环琅大吼一声：“注意身后！”却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高大的黑影伸手，迅快无比地抓住猫猞猁脖颈后头的软肉，像对待小猫一样拎起来，随后用力一抛！这可怜的家伙蓦地腾云驾雾，惨叫着直直向着水潭正中央掉了下去。

　　　　岸上的高个儿黑影将他部下丢进水里，另有一人扬了扬手，即有一条藤蔓电射而至，揽住他腰部，稍一用力就将他卷回了岸上。

　　　　甫一站定，就有一把惨白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眼前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似笑非笑地望了谢环琅两眼，转到他身后。紧接着，后丘和大腿上一凉，竟是被切了两大片肉下来。

　　　　剧痛随之而来，不过他反倒松了一口气。牙巴拉离了水之后，像普通鱼儿一样扭动身形，锯齿反倒咬得更紧，他的苦头可吃大了。宁小闲这两下连他的皮肉带牙巴拉一起剐下来，还免了鱼牙中的毒素扩散。

　　　　此时另外那名御尸的乾清圣殿弟子好不容易冲近了岸边，涂尽迎头而上。这人见着水里又有三根白花花的背鳍直冲自己而来，急得肝胆俱裂，手上就露出了破绽，被涂尽三下五除二收拾了，截住了经脉动弹不得，扔在地上。水里的僵尸正往这里蹦跳，可是没有他所捏手印指挥，一下子失了动力，立刻倒了下去，被群鱼一拥而上咬食之。

　　　　宁小闲此时皱眉看着谢环琅道：“才七个人？话说你们怎么才追上来？浪费我们好多时间。”为了等这一波追兵，他们可足足在对岸等了一刻多钟，候得她合上了，却不知道这群家伙中途是被凿齿耽误了。

　　　　事到如今，谢环琅怎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看着她身后两头诸犍，他终于暗骂自己糊涂透顶：有这两头大豹代步，这几人为何还要自己步行啊？显然沿路上能搜到她的脚印，都是她有意为之。

　　　　河滩正中央的爆炸，当然也是宁小闲的杰作。她当初观察了这片水域的地形，又听公孙展说明了过河的方法，于是将几头爆破蛊埋在河滩的石头底下。这是千金堂研究出的奇物，原本要放置个两、三天后才会爆炸，隐流的仙植园就这么被炸过一回。不过经过这几年来的改良，已经又研发出新的品种，像她今次埋在水下的，就是触发型的爆破蛊，和地雷差不多。

　　　　所谓渡河未济，击其中流。这一下布局极是恶毒，直到现在河滩中央群鱼扑腾，鲜血都染红了河水，惨呼声反而已经慢慢减弱下去。牙巴拉的尖牙上带有很强烈的麻痹效果，切割入肉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致猎物于昏迷。谢环琅这支队伍一共七人，结果只有两人逃了出来，还被长天顺手扔了一个回水潭里，转眼也是不活了。

　　　　他们对付这七人，自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现在才进了第一幕天地，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在等着他们，现在多用脑少用力，才能尽量无损地去过下面几关。牙巴拉吃人的场景虽然血腥恐怖，她看着有些不忍，但若是他们落到乾清圣殿手里，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宁小闲盯着他道：“你们不是请来蛮祖，怎么还破不得固隐山河阵？”

　　　　谢环琅疼得面色惨白，强撑着道：“不知道！”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涂尽就伸出食指，戳在他太阳穴上。

　　　　搜魂术带来的疼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谢环琅也疼得直翻白眼，过了好半晌，涂尽才放下手道：“蛮祖失败了。”

　　　　他在谢环琅见鬼一般的眼神里，将红谷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乾清圣殿一共派出二十四人进入大阵追杀我们，我们现在杀了七人，还有十七个。桓公替没有亲来，而是带着晏聆雪主仆出了云梦泽，又从附近调动了所有乾清圣殿弟子过来。”

　　　　听得蛮祖最后所说的话，长天扬了扬眉，垂眼不语。宁小闲知道像蛮祖这等境界的人物，说出话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份量，定不会无端推诿，所以他若说这世上没有他破不了的阵，听着虽显狂妄，却自有他的依据。他又是居高临下，以神通攻击过固隐山河阵，其视角比起曾经进过这里的众生来，已是站在全局的高度，因此就这么几句话，也给长天不少启发了。

　　　　众人静候了一会，不敢打扰，直到好半晌之后长天睁眼，说了句：“走吧。”

　　　　涂尽从谢环琅腰间掏出几枚竹管，这是乾清圣殿众人在大阵当中互相联系的法子，绿烟代表发现了目标，红烟代表有危险发生。随后，他揪住俘虏的领子，又想将他丢回河里喂鱼。众人想知道的，涂尽已从谢环琅脑中读取，这人自身又带了伤，臀腿受伤则行动不便，是个大大的累赘，还不如杀了了事。

　　　　没想到这帮人连审问的功夫都省了，干脆俐落地想杀人了事，谢环琅本已发白的脸色顿时青了，急声道：“慢着，慢着，我还有用！我愿意投附神君大人！”r1152
第860章　反追踪（为迷恋和氏璧加更）
　　　　这周围树上啾啾声不绝于耳，显然鸟儿光栖在树上，不愿下水。公孙展走到这里，却连说话声音都放小了：“你们知道方才那头凿齿为何舍近求远，不来这里饮水？”

　　　　涂尽冷冷瞪了他一眼。

　　　　在这几乎没有好奇心的人面前，公孙展也只好摸摸鼻子，自顾接下去道：“这片水泽栖着两群恐怖的鱼类，它们会攻击下水的任何生物，所以是附近生灵的禁地。”

　　　　“哦？”宁小闲来了兴趣，站到水边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取出一枚银针，将它前头拗弯了，才一抖手打了出去！

　　　　这针儿又细又轻，入水角度又刁钻，连水花都未溅起多少。紧接着她皓腕往回一扯，水中就有一物跟着飞了回来。

　　　　公孙展这才看清，银针尾部还系着一根肉眼难辨的丝线，她拉动丝线，针就飞了回来，顺便还从水中捎带出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

　　　　她出手速度太快，鱼群还未觉出异常，这头受伤的鱼就被她拽了回来。

　　　　“居然是这东西。”她看清鱼儿的模样，喃喃道。

　　　　这尾鱼身长约在两尺左右，双目高高突起，瞳大而深黑，身体是标准的流线型，在水中看起来也许和普通的鲫鱼没什么两样，可是现在它被钓出水面，立刻就原形毕露，一张巨口开开合合，把锋锐得胜过了尖刀的牙齿咬得喀嚓作响。若非她贯穿的是大鱼的身体而不是鱼嘴，恐怕现在丝线早被咬断了。

　　　　张开来至少可达到一百八十度的大嘴、向内弯曲倒钩的锐齿，齿上淡绿色的光芒……这些特征都指向了她前不久才见过的一种鱼类——牙巴拉。在阴无殇的地宫中，阴九幽就拿这东西来对付螭吻。这片沼泽中的牙巴拉虽然没有他拿出来的体型大，但凶猛程度却是一般无二的。

　　　　言先生的书里就将“牙巴拉”的险恶程度列入了所有异兽的前三名。这种生物简直只为食物而活着。无论肚中饥饱，它都会撕扯看得到的一切活物。这处水域居然是牙巴拉的游乐场，难怪附近没有任何生物敢来喝水，连树上的鸟儿都不敢接近水面。

　　　　宁小闲问公孙展：“其他修仙者可想出了过河的办法？”

　　　　“有的，一开始扎了筏子。”公孙展指了指开阔的水面，“不过牙巴拉见到了会移动的物事也不放过，哪怕没有血腥味。于是冲上来将筏子咬碎了。筏上的人也喂了鱼。直到后来进入大阵的人多了，才慢慢摸索到过河的办法。”

　　　　“这水泽当中，有多少牙巴拉？”

　　　　“约莫在八十头左右。”

　　　　“足够了。”她眉开眼笑。

　　　　她举着手上挣扎不已的大鱼。笑嘻嘻地向长天晃了晃，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他就知道，自家小乖又有鬼主意了。

　　　　不过，他清楚记得牙巴拉是南疆的产物。

　　　　又是南疆么？

　　　　#####

　　　　副坛主谢环琅带着自己这支小队。穿行在沼泽之中。

　　　　他三百年前就进过一次固隐山河阵，对第一幕天地的地形风物牢记在心。加上为人谨慎，所以尽管是在蛮祖离开之后才进入大阵的，却比先前追着宁小闲四人进来的人马更快发现蛛丝马迹。

　　　　他鼻中突然嗅到一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奇异气味，突然低声喝道：“停下。”

　　　　队伍成员当即停住脚步。看他俯低身体，趴在潮湿的泥土上细细闻嗅。

　　　　副坛主这姿势、这动作，真是不敢恭维。不过哪怕人人肚里笑翻，脸上也不敢有半点表现。他们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谢环琅掏出一只盒子打开，从里面挑出一点白色粉末，小心而均匀地地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