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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晋书-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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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烈往,诸胡虽已无恶,必且消弭,然兽心难保,不必其可久安也。若后有

动衅,烈计能制之。惟恐胡虏适困于讨击,便能东入安定,西赴武威,外名为降,

可动复动。此二郡非烈所制,则恶胡东西有窟穴浮游之地,故复为患,无以禁之

也。宜更置一郡于高平川,因安定西州都尉募乐徙民,重其复除以充之,以通北

道,渐以实边。详议此二郡及新置郡,皆使并属秦州,令烈得专御边之宜。

诏曰:“得所陈便宜,言农事得失及水官兴废,又安边御胡政事宽猛之宜,

申省周备,一二具之,此诚为国大本,当今急务也。如所论皆善,深知乃心,广

思诸宜,动静以闻也。”

五年,迁太仆。时比年不登,羌胡扰边,诏公卿会议。玄应对所问,陈事切

直,虽不尽施行,而常见优容。转司隶校尉。

献皇后崩于弘训宫,设丧位。旧制,司隶于端门外坐,在诸卿上,绝席。其

入殿,按本品秩在诸卿下,以次坐,不绝席。而谒者以弘训宫为殿内,制玄位在

卿下。玄恚怒,厉声色而责谒者。谒者妄称尚书所处,玄对百僚而骂尚书以下。

御史中丞庾纯奏玄不敬,玄又自表不以实,坐免官。然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

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伏,

台阁生风。寻卒于家,时年六十二,谥曰刚。

玄少时避难于河内,专心诵学,后虽显贵,而著述不废。撰论经国九流及三

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例,名为《傅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

录,合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并文集百余卷行于世。玄初作内篇成,子咸以示司

空王沈。沈与玄书曰:“省足下所著书,言富理济,经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

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代。每开卷,未尝不叹息也。‘不见贾生,自以

过之,乃今不及’,信矣!”

其后追封清泉侯。子咸嗣。

咸字长虞,刚简有大节。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仇,推贤乐善,常慕

季文子、仲山甫之志。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鉴。颍川庾纯常叹曰:

“长虞之文近乎诗人之作矣!”

咸宁初,袭父爵,拜太子洗马,累迁尚书右丞。出为冀州刺史,继母杜氏不

肯随咸之官,自表解职。三旬之间,迁司徒左长史。时帝留心政事,诏访朝臣政

之损益。咸上言曰:“陛下处至尊之位,而修布衣之事,亲览万机,劳心日昃。

在昔帝王,躬自菲薄,以利天下,未有逾陛下也。然泰始开元以暨于今,十有五

年矣。而军国未丰,百姓不赡,一岁不登便有菜色者,诚由官众事殷,复除猥滥,

蚕食者多而亲农者少也。臣以顽疏,谬忝近职,每见圣诏以百姓饥馑为虑,无能

云补,伏用惭恧,敢不自竭,以对天问。旧都督有四,今并监军,乃盈于十。夏

禹敷土,分为九州,今之刺史,几向一倍。户口比汉十分之一,而置郡县更多。

空校牙门,无益宿卫,而虚立军府,动有百数。五等诸侯,复坐置官属。诸所宠

给,皆生于百姓。一夫不农,有受其饥,今之不农,不可胜计。纵使五稼普收,

仅足相接;暂有灾患,便不继赡。以为当今之急,先并官省事,静事息役,上下

用心,惟农是务也。”

咸在位多所执正。豫州大中正夏侯骏上言,鲁国小中正、司空司马孔毓,四

移病所,不能接宾,求以尚书郎曹馥代毓,旬日复上毓为中正。司徒三却,骏故

据正。咸以骏与夺惟意,乃奏免骏大中正。司徒魏舒,骏之姻属,屡却不署,咸

据正甚苦。舒终不从,咸遂独上。舒奏咸激讪不直,诏转咸为车骑司马。

咸以世俗奢侈,又上书曰:“臣以为谷帛难生,而用之不节,无缘不匮。故

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窃谓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尧有茅茨,

今之百姓竞丰其屋。古者臣无玉食,今之贾竖皆厌粱肉。古者后妃乃有殊饰,今

之婢妾被服绫罗。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贱隶乘轻驱肥。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

蓄,由于节也;今者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之俭,当诘其奢;奢不

见诘,转相高尚。昔毛玠为吏部尚书,时无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叹曰:‘孤之

法不如毛尚书。’令使诸部用心,各如毛玠,风俗之移,在不难矣。”又议移县

狱于郡及二社应立,朝廷从之。迁尚书左丞。

惠帝即位,杨骏辅政。咸言于骏曰:“事与世变,礼随时宜,谅暗之不行尚

矣。由世道弥薄,权不可假,故虽斩焉在疚,而躬览万机也。逮至汉文,以天下

体大,服重难久,遂制既葬而除。世祖武皇帝虽大孝蒸蒸,亦从时释服,制心丧

三年,至于万机之事,则有不遑。今圣上欲委政于公,谅暗自居,此虽谦让之心,

而天下未以为善。天下未以为善者,以亿兆颙颙,戴仰宸极,听于冢宰,惧天光

有蔽。人心既已若此,而明公处之固未为易也。窃谓山陵之事既毕,明公当思隆

替之宜。周公圣人,犹不免谤。以此推之,周公之任既未易而处,况圣上春秋非

成王之年乎!得意忘言,言未易尽。苟明公有以察其悾款,言岂在多。”时司

隶荀恺从兄丧,自表赴哀,诏听之而未下,恺乃造骏。咸因奏曰:“死丧之戚,

兄弟孔怀。同堂亡陨,方在信宿,圣恩矜悯,听使临丧。诏未下而便以行造,急

谄媚之敬,无友于之情。宜加显贬,以隆风教。”帝以骏管朝政,有诏不问,骏

甚惮之。咸复与骏笺讽切之,骏意稍折,渐以不平。由是欲出为京兆、弘农太守,

骏甥李斌说骏,不宜斥出正人,乃止。骏弟济素与咸善,与咸书曰:“江海之流

混混,故能成其深广也。天下大器,非可稍了,而相观每事欲了。生子痴,了官

事,官事未易了也。了事正作痴,复为快耳!左丞总司天台,维正八坐,此未易

居。以君尽性而处未易居之任,益不易也。想虑破头,故具有白。”咸答曰:

“卫公云酒色之杀人,此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为悔。逆畏以直致祸,此由

心不直正,欲以苟且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自矫枉过直,或不忠允,欲

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空空为忠益,而当见疾乎!”居无何,骏诛。咸转

为太子中庶子,迁御史中丞。

时太宰、汝南王亮辅政,咸致书曰:“咸以为太甲、成王年在蒙幼,故有伊、

周之事。圣人且犹不免疑,况臣既不圣,王非孺子,而可以行伊、周之事乎!上

在谅暗,听于冢宰,而杨骏无状,便作伊、周,自为居天下之安,所以至死。其

罪既不可胜,亦是殿下所见。骏之见讨,发自天聪,孟观、李肇与知密旨耳。至

于论功,当归美于上。观等已数千户县侯,圣上以骏死莫不欣悦,故论功宁厚,

以叙其欢心。此群下所宜以实裁量,而遂扇动,东安封王,孟、李郡公,余侯伯

子男,既妄有加,复又三等超迁。此之熏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封赏未有若

此者也。无功而厚赏,莫不乐国有祸,祸起当复有大功也。人而乐祸,其可极乎!

作此者,皆由东安公。谓殿下至止,当有以正之。正之以道,众亦何所怒乎!众

之所怒,在于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论,莫不失望。咸之愚冗,不惟失望而已,窃

以为忧。又讨骏之时,殿下在外,实所不综。今欲委重,故令殿下论功。论功之

事,实未易可处,莫若坐观得失,有居正之事宜也。”

咸复以亮辅政专权,又谏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此天下所以喧

哗。今之处重,宜反此失。谓宜静默颐神,有大得失,乃维持之;自非大事,一

皆抑遣。比四造诣,及经过尊门,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既宜弭息。

又夏侯长容奉使为先帝请命,祈祷无感,先帝崩背,宜自咎责,而自求请命之劳,

而公以为少府。私窃之论,云长容则公之姻,故至于此。一犬吠形,群犬吠声,

惧于群吠,遂至叵听也。咸之为人,不能面从而有后言。尝触杨骏,几为身祸;

况于殿下,而当有惜!往从驾,殿下见语:‘卿不识韩非逆鳞之言耶,而欻摩天

子逆鳞!’自知所陈,诚頟頟触猛兽之须耳。所以敢言,庶殿下当识其不胜区区。

前摩天子逆鳞,欲以尽忠;今触猛兽之须,非欲为恶,必将以此见恕。”亮不纳。

长容者,夏侯骏也。

会丙寅,诏群僚举郡县之职以补内官。咸复上书曰:“臣咸以为夫兴化之要,

在于官人。才非一流,职有不同。譬诸林木,洪纤枉直,各有攸施。故明扬逮于

仄陋,畴咨无拘内外。内外之任,出处随宜,中间选用,惟内是隆。外举既穨,

复多节目,竞内薄外,遂成风俗。此弊诚宜亟革之,当内外通塞无所偏耳。既使

通塞无偏,若选用不平,有以深责,责之苟深,无忧不平也。且胶柱不可以调瑟,

况乎官人而可以限乎!伏思所限者,以防选用不能出人。不能出人,当随事而制,

无须限法。法之有限,其于致远,无乃泥乎!或谓不制其法,以何为贵?臣闻刑

惩小人,义责君子,君子之责,在心不在限也。正始中,任何晏以选举,内外之

众职各得其才,粲然之美于斯可观。如此,非徒御之以限,法之所致,乃委任之

由也。委任之惧,甚于限法。是法之失,非己之尤,尤不在己,责之无惧,所谓

‘齐之以刑,人免而无耻’者也。苟委任之,一则虑罪之及,二则惧致怨谤。己

快则朝野称咏,不善则众恶见归,此之战战,孰与倚限法以苟免乎!”

咸再为本郡中正,遭继母忧去官。顷之,起以议郎,长兼司隶校尉。咸前后

固辞,不听,敕使者就拜,咸复送还印绶。公车不通,催使摄职。咸以身无兄弟,

丧祭无主,重自陈乞,乃使于官舍设灵坐。咸又上表曰:“臣既驽弱,不胜重任。

加在哀疚,假息日阕,陛下过意,授非所堪。披露丹款,归穷上闻,谬诏既往,

终然无改。臣虽不能灭身以全礼教,义无靦然,虚忝隆宠。前受严诏,视事之日,

私心自誓,陨越为报。以货赂流行,所宜深绝,切敕都官,以此为先。而经弥日

月,未有所得。斯由陛下有以奖厉,虑于愚戆,将必死系,故自掩检以避其锋耳。

在职有日,既无赫然之举,又不应弦垂翅,人谁复惮?故光禄大夫刘毅为司隶,

声震内外,远近清肃。非徒毅有王臣匪躬之节,亦由所奏见从,威风得伸也。”

诏曰:“但当思必应绳中理,威风日伸,何独刘毅!”

时朝廷宽弛,豪右放恣,交私请托,朝野溷淆。咸奏免河南尹澹、左将军倩、

廷尉高光、兼河南尹何攀等,京都肃然,贵戚慑伏。咸以“圣人久于其道,天下

化成。是以唐、虞三载考绩,九年黜陟。其在《周礼》,三年大比。孔子亦云,

‘三年有成’。而中间以来,长吏到官,未几便迁,百姓困于无定,吏卒疲于送

迎”。时仆射王戎兼吏部,咸奏:“戎备位台辅,兼掌选举,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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