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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奋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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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家羡慕他,普通、朴实、平凡的 人们认为他很好、很殷勤,既能干、又可敬。他到处都受人欢迎。一个人还 能再要求什么呢?

    安琪拉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的真正思想。尤金很怜惜她,暗地里觉得自 己待她很不公平;他对人生的缺乏正义有一种强烈的、病态的印象,急于想 亲切地(至少也是秘密地而不是冷酷地)去做一切事情,所以始终装着很喜 欢她,做出很舒服、很快乐的样子,把他的不高兴完全归咎于自己的不能工 作。安琪拉猜不大透他,一点儿也没有瞧出这种情况来。有时候,他太捉『摸』 不定了,叫她简直无法了解。她生活在虚幻的乐境里,在一座沉睡的火山上 玩耍。

    他身体并不见好。到秋天,他开始认为住在芝加哥或许可以好些。他 的健康在那儿或许会恢复的。他非常厌倦黑森林。树木荫覆着的长草地,现 在对他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小湖、溪水,以及他原先非常喜欢的田野,多少 只是一些平凡的景『色』。老乔萨姆,抱着他对待事情的那种亲切、稳健、持久 的态度,永远叫他觉得欢喜;玛丽亚塔的机敏、亲切和直觉的理解力也使他 高兴;但是他只是跟平凡、普通、稳健的人们聊天,不会觉得快乐的,尽管 他们是很有意思的、很好的人。做简单的事情、过简单的生活,这会儿恰巧 是恼人的。他必须上伦敦和巴黎去工作。他不能这样鬼混。他不能工作倒没 有多大关系。他必须试试看。这样跟外界隔绝简直是可怕的。

    接下来,在芝加哥住了六个月。在这时期里,他没有画成一幅自己满 意的画,每幅都一改再改三改,涂得不成东西。随后,他们在田纳西州的山 上住了三个月,因为有人向他提起一条幽静的山谷里有一个绝妙的很有疗效 的温泉,春天有着一种美妙的风光,生活费用简直算不了什么。接着,他们 在肯塔基州南部的一座山上过了四个月的暑季(那儿空气很凉爽),然后又 在墨西哥湾密西西比州的毕洛克赛消磨了五个月,因为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 有些有钱的朋友告诉了安琪拉这个远在南部的舒适的避寒胜地。当他离开黑 森林的时候,他还有一千五百块钱,在巴黎举行展览的那年秋天和冬天,又 在纽约和巴黎卖去了几幅画,收着两百块、一百五、两百五几笔钱。几个月 以后,查理先生偶然给他卖掉一幅以前的纽约风景画,又收进了两百块,但 是到这时候,他的钱已经大半花尽了。他还剩下五百块钱,可是旧画没有卖 掉,新的又一幅画不出,就前途讲,经济上他是不堪设想的。他可以跟安琪 拉回到亚历山大去,在那儿节省地再住上六个月,但是由于佛黎妲的事情, 他们俩都不赞成回去。

    安琪拉很怕佛黎妲,因此决定只要佛黎妲在镇上一天,她就一天不上 那儿去。尤金却觉得很丢脸,因为一回去就给人看出来他的艺术前途是没落 了。黑森林对他是提也不用提。他们靠着她的父母已经住得够长久的了。如 果他身体不见好,他不久就得完全放弃这个搞艺术的想头,因为老试着绘画, 是活不下去的。

    他开始认为自己着了魔——给一个魔鬼缠住了——认为有些人是给魔 鬼钉着,给星象注定,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失败或是要遭受意外的。纽约的那 个占星家怎么知道他要有四年的厄运呢?他已经挨过三个年头了。在芝加 哥,有一次一个看手相的人为什么要说,他手上显示出两个不幸的时期,就 跟纽约的那个占星家所说的一样;他还说他到中年,很可能会完全改变他的 生活。人生有什么固定的规律吗?他拜读过他们著作的那些所谓自然派的哲 学家和科学家,有谁稍许知道一点儿吗?他们老谈说宇宙的固定规律——化 学和物理的不变规律。化学和物理为什么不帮助说明一下他身体的古怪情 况,占星家的准确的预言,以及他开始自己看出来、认为是预示自己吉凶的 那些迹象呢?他新近觉察出来,如果他左眼抽搐,那他准要跟谁吵嘴了—— 一定是跟安琪拉。如果他拾到一个小钱或是随便什么钱,那他就是要得到钱 了,因为每一次附有支票的卖画通知单,总是在哪儿拾到一枚钱之后来的: 有一次,阴雨的一天,在芝加哥国家大道上拾到一枚小钱——查理先生写信 来说,有幅画在巴黎卖了两百块;又一次在田纳西州路上的尘土里拾到一枚 美国以前发行的三分钱币——查理先生写信来说,他的一幅以前的美国风景 画卖了一百五十块;还有一次在毕洛克赛海湾岸边的沙土里拾到一枚小钱— —又是一张卖画通知单。这样连续下去。他发觉门要是叽叽响起来,他们呆 的那所屋子里的人就往往要生『毛』病,而一只黑狗在一所屋子前面嗥叫,那就 是死亡的准确预兆。母亲以前告诉过他,这个预兆在她的一生中应验过,而 在毕洛克赛的一个病人的那件事上,他也亲眼看见过。那个人患了病,一只 狗沿街跑来,停在屋子前面——一只黑狗——于是那个人死了。尤金亲眼看 见这个的——那就是说,狗和病人死亡的通知。那只狗在下午四点钟嗥起来; 第二天早上,那个人死了。他瞧见门上的黑纱的。安琪拉笑话他的『迷』信,不 过他倒是真信。“霍拉旭,天地之间有许多事情,是你们的哲学里所没有梦 想到的呢。”11见《莎士比亚全集》(朱生豪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版),第九册,第三三页,《哈姆莱特》第一幕,第五场。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尤金在经济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被迫考虑将来用什么方 法来维持生活。烦愁和一种忧郁的绝望,使他的身子变得相当瘦削。他眼睛 里有一种不安的、忧虑的神『色』。他常走来走去,沉思着大自然的奥秘,不知 道自己怎样才会摆脱掉这种情形,自己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另一张画,如果 卖得掉的话,需要多少时间,在什么时候?安琪拉原先认为他的病只是一种 暂时的小『毛』病,这会儿也开始觉得他或许是要病上一个时期。他身体上并没 有『毛』病:他可以很强健地散步、吃饭、谈话,可是他不能工作,他一直在忧 虑、忧虑、忧虑。

    安琪拉跟尤金一样也很明白,他们的经济很拮据,至少也是快要那样 了,虽然他压根儿没有提过。在纽约赫赫地开了个头以后,他这会儿不好意 思承认自己也许要失败了。多么糊涂——有着他这样的才能!他当然会渡过 这个难关的,而且用不着多久。

    安琪拉所受的勤俭的教育和她生来节省的天『性』,这会儿对她大有帮助, 因为她会精打细算地上市场买东西,买得尽量便宜,使一切废料零钱都有价 值。她知道怎样做自己的衣服,这在尤金第一次上黑森林去的时候,就知道 了。她还会设计帽子。当初尤金在纽约开始挣钱的时候,她虽然曾经想到可 以任意地穿裁缝做的衣服,享受一个极好的女装裁缝的技巧,可是她却从来 没有那么做。她俭朴道地,决定稍许等一会儿,接着尤金的身体坏啦,她就 不再有那样的机会了。为了怕这场风暴可能为时很长,她已经开始补缀、洗 濯、熨烫、改做随便什么似乎需要那样办的东西。就连尤金提议让她去买一 件新衣服的时候,她都不买。她对他们前途的考虑——

    他谋生或许会碰上的困难——使她踌躇了。

    尤金注意到这一点,虽然他并没说什么。他并不是不知道她所感到的 恐惧,她所表现出的耐『性』,以及她为他在自己的幻想与希望方面所作的牺牲。 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他心里很明白,在他的生活以外,她就没有生活— —没有私欲。她是他的影子、他的另一个自我、他的仆从、随便什么他要她 扮演的人。他给她起了一个玩笑的爱称,“小辫子”,因为少年时期在西部, 他们老管给别人跑腿的人叫做“辫子”。在玩“一只老猫”的游戏时,如果 有谁要另一个人去追那只被打中的球,他总说:“你给我做一下辫子,小家 伙,好吗?”安琪拉就是他的“小辫子”。

    在这时期里——差不多有两年光景——他们一块儿四处漂泊,没再发 生什么吃醋吵闹的事,因为她一直跟着他,几乎是他的唯一伴侣,况且他们 在任何地方呆得都不够长,又没有能充分地自由交际,所以他无法拈惹起那 种可能有不幸后果的亲密关系。有些姑娘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在青春和体 态的完美方面特出的姑娘老是这样,但是他没有机会,或是很少有机会在交 际中遇见她们。他和安琪拉并不是跟他们认识的人住在一块儿,在他们所去 的当地的交际场所中,也没有谁来给他们介绍一下。尤金只能不时看看那些 他碰巧瞥见的姑娘们,心里希望自己可以对她们多知道点儿。被一个习俗上 所赞同的婚姻束缚住,这可真难受——装着对美『色』只是从社会学方面感觉兴 趣。不过在安琪拉面前,他不得不这么做(还得在所有世俗的人面前这么做), 因为她竭力反对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表现出极其微小的兴趣来。他的一切批评 都不得不是一般的、谨慎的。在他微微表示出一点儿爱慕的意思时,安琪拉 立刻就批评他的眼光,并且指给他看,他所羡慕的人在哪一点上是被他看差 了的。如果他特别感觉兴趣,她就竭力要把他当下的理想毁得粉碎。她毫不 宽容。他瞧得很明白,她的批评是以什么为根据的。这使他很好笑,但是他 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佩服她保住自己心爱的人儿的这种份外的努力,虽然 她所赢得的每一次胜利,似乎只加强了对他的束缚。

    就在这时候,他禁不住很感激地看出来,她关心他物质上的福利是多 么热切、多么有耐心、多么真挚。在她看来,他显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了, 一个伟大的画家、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情人,一个各方面都伟大的人。他 毫无收入这件事,这时对她并没有多大关系。

    有一天,他准会有的。现在在名誉上,她不是已经得到一切了吗?嘿, 成为尤金…威特拉太太,又在纽约和巴黎看见他是个什么神气之后,她还再 要求什么呢?这会儿要她拚命俭省,要她做自己的衣帽,节约,熨衣服,修 改、补缀衣服,这对她不是没有多大关系吗?等他年纪稍许大点儿后,他就 会摆脱掉对别的女人那种糊涂情感,那末他就好啦。不管怎样,他现在似乎 很爱她;这就不错了。因为他孤独、胆怯、拿不准自己、拿不准前途,所以 他很欢喜她那方面的这种毫不吝惜的照顾,这就蒙蔽住了她。有谁会给他这 些呢,他想着;有谁在这样的时候会这样忠实呢?他几乎开始相信自己可以 再爱她,对她忠实了,如果他可以避开其他那些『迷』人的人儿的话。但愿他能 够扑灭掉对别的女人,对她们的赞赏,对她们美『色』的那种热切的欲念!

    可是他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不舒服和孤独,而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缘 故。如果他那会儿在那儿就恢复了健康,如果幸运降临到他身上,象他那样 急切梦想着的那样,那他就会和以前一样了。他跟自然本身一样微妙,跟变 『色』龙1一样变幻不定。但是两件事是有意义而真实的——他对它们象指针对 磁极那样忠实不变——他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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