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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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身来看，屋子里边很宽大，不过布置很简洁，就像他在广州的公寓一样。在门的正前方，是一幅宽大的推拉式玻璃门，门帘收拢，可以看到外边是一个宽大的阳台。而在阳台的对面，是一座不算太高、但林木繁茂绿意葱茏的山峰。凉风顺着山势灌进半开着的玻璃门，将屋子里也吹得暑气尽消。
我轻悄悄地从那半开着的门口走出去，看到阳台一角，有一张藤木编制的圆桌，桌子的两边，各放着一张藤木编制的靠椅。
就在其中一张椅子里，静静地坐着一个男子，他并没有靠在宽阔的椅背上，而是直直地坐着，直直地面对着山峰，一动不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个石头人。
我鼻中一酸，差点儿就想哭出来，不过我还是忍住了。轻悄悄地走过去，轻悄悄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臂，我将他连着椅背，一起抱住。
他浑身僵硬，好像有点儿排斥我的拥抱。我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将脸靠在他的脸颊旁，在他耳朵边轻声地、但很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他身上微微震了一下，不过仍然一动不动。我更紧地抱着他，再说第二声：“我爱你！”
他还是不动，就那么僵硬地坐着，直到我不得不一字一字说出第三声：“我爱你，会爱到死！”
他终于有了动静。
他慢慢慢慢回过头来，慢慢慢慢看住我的脸，然后他忽然扬起手来，一下子将我推倒在地上。
“你来干吗？滚出去！”
我重重摔倒在地上，但是我顾不得被摔痛的屁股，和被擦破的手掌，此时这些些痛楚，远不及我心痛之万一。
我流着眼泪，固执地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固执地说着那句话。
“我爱你，真的爱你！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
“爱？”他呼呼喘息着，红通通的眼睛盯着我，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你敢说……这个字，我杀了你！”
他猛地一下跳起身来，动作还是那么灵活，速度也还是那么迅捷，我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扑到我身上，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气息一窒，他真的在用力！
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怕。我甚至回想起，曾经，他也叫嚣着要杀了我，也确实伸手掐过我。然而，他的善良天性，根本让他杀不了人！
现在他也杀不了。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阵，我整个脖子都被他掐得紧紧的，我整个呼吸都被他完全阻断。但也就是那么一小阵，他就猛一下又松开了手，从我身上跳了起来。我气息一畅，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他呼呼喘息着，仇恨地瞪着我。
我竭力地理顺呼吸，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他迅速回过头去，重新在藤椅里坐下。
“滚出去！”他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连一眼也不再看我。
我坐在地上，流着泪瞅着他僵硬如石化的背影。我想不管怎么样，我得把该说的话尽可能地说出来。
“我会滚，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所以我平平静静开了口，“是，你说得没错，我对……那位前老板，的确不是纯粹的兄弟之情，我承认我爱过他，到现在仍然爱着他！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是日久生情，我对你……却是一见钟情！你大概早已经忘记什么时候跟我见的第一面，可是我……始终都记得，永远都不能忘！那天，就在那个咖啡馆，众目睽睽之下，你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腰走进来。你是那样的俊美，那样的出众，那样的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我一下子就被你摄住了眼光！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我想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见到！所以，到后来我丢了工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请许梦远帮忙。固然是因为他也是个同性恋者，但更真实的原因，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想……可以再看到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就好！后来我真的看到了你，我发现老天对我这么好，居然让我……跟你有了真正接触的机会！我没来由地就会心疼你，没来由地……就想对你好，甚至于……我生平第一次，那么主动地……跟你发生了关系！可是，你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俊美，又是那么的优秀，而我，一个普普通通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跟你在一起，我总有无限的自卑，有无限的不自信！我经常都在想，你要是……没有这么富贵多好，你要是……没有这么俊美多好，那样……或许，我就可以守着你过一辈子！可是，你本来就是一个有钱人，你天生就是有着极致的俊美，而普通如我，根本就不敢奢望能够跟你永远在一起！我甚至……不敢将我的爱完全表露，因为我怕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你会因为我的爱，而感觉对不起我。而事实是，从陈露告诉我……你的身世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你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安定的家，有一个属于你的爱人，和一个属于你的孩子！可我无论有多爱你，都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我能给的，只有作为同志伴侣必定会有的无穷无尽的逼迫与压力！你自己……也不止一次说过，你以后一定会结婚，所以我们早晚都会分开，所以我……一次次地想要提前离开你，一次次地……想要趁早分手，免得以后伤害更深！可是一次次地，只要你一招手，我就不由自主马上回到你的身边，我根本……没有办法对你有一丁点儿的抵抗力！直到……过春节的时候，你回来了新加坡，虽然你什么也没跟我说，可是我已经猜到，你恐怕是要结婚了。而我，只能祝福你，而不能用我的爱，绊住你的脚！因为你已经受伤太多，我不想你再去经受哪怕一丁点儿的逼迫和压力！所以，当那天……你不让我去医院，你甚至说……只要我不去，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还是去了。不能否认，我无法将他丢在医院不管，死也不行！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你是在那种情形下做出的承诺，我怕……当有一天，我们两个必须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非难与压迫，当有一天，你看着别人家欢欢喜喜侍弄儿孙的时候，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而我，宁愿心碎，宁愿……带着对你的爱孤独地走完我的下半生，也不要……你跟我在一起，却后悔跟我在一起！”
我说完了，他坐着始终没动，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我就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我吸吸鼻子，慢慢地擦干眼泪，再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未必会信，我也……没敢妄想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得提醒你，你可以不相信我的爱，你却不能不相信姑妈对你的爱！你这样……，我心碎无所谓，那是我应得的报应！但是，姑妈会比我更心碎！甚至于……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姑妈第一个也会活不下去！至于我，就算你不信，我还是要说，我爱你，会爱到死！你要是……，我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世上多活一分钟！”
我重重抛下最后一句话，回转身，也不再多看他一眼，直接从玻璃门走了出去。
☆、第四章
姑妈一直等在门外，看我一出来，马上问我怎么样。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样，只好跟她摇一摇头。姑妈见我眼睛也红肿着，体贴地没再多问。
姑妈的意思希望我能在别墅多住几天，但是我知道，以司徒启的性格，再多说也都是废话。如果我继续留在别墅，说不定会使他将我划入死缠烂打如许梦远一流，那样的话连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想离开，不过姑妈希望我能多留几天看看情况再说，而我自己其实也不放心一走了之。所以我虽然离开了别墅，却没有立刻启程回中国，而是住进了姑妈在市区帮我订的一家酒店。
姑妈还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司机，让我每天在新加坡走走转转。我拒绝了姑妈的好意，我哪有心思走走转转，我每天守在酒店里根本哪儿也不想去。幸亏新加坡绝大部分人口都是华裔，电视新闻也多是用的新加坡式的普通话，所以虽然时间难熬，也不至于完全地打发不了。
而在那几天，我会常常地幻想着突然房门打开，司徒启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至始至终，那只能是我的幻想。幸好据姑妈打电话来说，司徒启确实有一点好转，虽然他现在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偶尔，他会走下楼来，陪姑妈一起吃顿饭。
那已经让姑妈对我充满感激。
所以在我的签证到期，我不得不离开新加坡的时候，姑妈又亲自来送我。而就在我要进登机口的时候，她将一张支票塞进了我的手里。
“这个……让你跑来这一趟，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我听林枫说……你的家境不是很宽裕，所以，这个你拿着，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点报答。以后小启再要有什么状况，说不定……还得求你随时再过来。”
“阿姨这个我可不能接受！”我立刻把支票推了回去，“我家里是穷，但是，我们一家人努力赚钱，日子也还能过得去。何况，阿启现在这样，本来就是我闹出来的，如果说感激，倒是我要感激阿姨允许我来看他才对！至于说……他再有什么状况，阿姨不提，我也想请求阿姨随时通知我，因为他要是好不起来，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安心！”
“那……好吧！”姑妈轻轻叹息一声，收回了支票，“这几天跟你接触，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确实很不错！难怪小启……，只可惜……为什么第一个遇到的不是你呢？”她说到最后，又有点伤感，但随即收拾心情，展颜一笑，“看看我这老太婆，也多愁善感起来了。你赶紧进去吧，有事，我们再联络。”
我点一点头，转身进去登机口，心里居然充满了不舍。这位姑妈，虽然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也一直是叫她阿姨的，因为我觉得以我的身份，实在是没有资格叫人家姑妈。然而，在我的内心里，她早已经是我比亲姑妈还要亲的亲姑妈。
※※※
乘飞机回到广州，我仍然在火锅店里帮忙。实际我是想另外找工作的，但是火锅店这两个月生意确实太好，我根本张不开口说要另外找工作。再加上我还是会挂念着钊曜，如果我现在去找工作，只怕干不了多久，他如果张口求我回去，我还是会拒绝不了。
所以我就在火锅店里耽搁了下去。钊曜仍然跟前段时间那样，隔几天就会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有一次我忍不住地问他一个人忙着公司里里外外撑不撑得住，他就在那边唉声叹气。
“撑不住也得撑！这就像是上了轮盘，一旦转动起来，想下也下不来了。”
“那……”我很抱歉，可是我也很无奈，“再过段时间吧！到时候……如果你还需要，我再回来。”
“你现在不能回来吗？”他马上就接口，“你明知道……我有多需要你，不单是……为了公司，我每天……一闲下来，就会想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这会儿我的心都挂在司徒启那儿。
他在那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小心地问出一句：“前段时间……你说要出去一趟，是去……找那个人了吧？你跟他……和好了吗？或者说……还能有机会和好吗？”
我在去新加坡之前，曾经在电话里跟他提过要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