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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国现代短篇小说-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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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们已经把打捞出来的战利品,全装在他们的小船上,准备转移。一人摘了一片大荷叶顶在头上,抵挡正午的太阳。几个青年妇女把掉到水里又捞出来的小包裹,丢给了他们,战士们的三只小船就奔着东南方向,箭一样飞去了。不久就消失在中午水面上的烟波里。
  几个青年妇女划着她们的小船赶紧回家,一个个像落水鸡似的。一路走着,因过于刺激和兴奋,她们又说笑起来,坐在船头脸朝后的一个噘着嘴说:“你看他们那个横样子,见了我们爱搭理不搭理的!”
  “啊,好像我们给他们丢了什么人似的。”
  她们自己也笑了,今天的事情不算光彩,可是:“我们没枪,有枪就不往荷花淀里跑,在大淀里就和鬼子干起来!”
  “我今天也算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
  “打沉了,我也会浮水捞东西,我管保比他们水式好,再深点我也不怕!”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
  “刚当上兵就小看我们,过二年,更把我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这一年秋季,她们学会了射击。冬天,打冰夹鱼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登在流星一样的冰船上,来回警戒。敌人围剿那百顷大苇塘的时候,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出入在那芦苇的海里。
                 
  1945年于延安 
 
 



 

 
夜归 

                  
  艾芜
                 
  走出工厂区的大门,天已完全黑了,积雪的道路,倒还现着朦胧的白色。
  只是没有行人,就光有康少明一个人独自走着。路上的雪,已踏成冰了,硬硬的,高低不平,有点滑溜,很不好走。刚才散会的时候,队长邓清远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康,搭不到火车了,你怎么办呢?”
  “不要紧,咱还有双脚哩。”
  “不是有十五六里吗?”
  “怕个啥,点把钟,就跑到了。”
  他刚才的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愉快和豪气,觉得这点苦都不能吃,还算是个年轻人吗?而且自己正在申请入团,在团支书面前,哪能露出畏难的样子。这条从城市回到乡下的大路,整天有大车往来,他也走过不少次数。像轮休的时候,进城玩耍,搭不到火车,他便跟赶大车的人,打个交道,爬上大车的尾后,就能一抖一簸地走过田野。刚才和团支书讲话的时候,心目中的这条道路,还是两个月以前的情形,干燥的泥土,两边长着枯黄的野草,大车过后扬起了一大股灰尘。现在伸展在面前的,却是滑滑溜溜的冰雪,而且没有大车可搭,需要用脚去走,一个不小心就会放倒。这不能不使他暗暗叫苦起来,深深皱着眉头。
  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亮出冷冷的光辉,照得积雪的田野,分外白了起来,越发使人感到寒冷。没有叶子的树林,一片光秃秃的枝丫,现出炭条似的黑色,冷悄悄地站着,没有一点活气。蓝空里的星子,仿佛怕冷似的,不安地眨着眼睛。没有风,但寒气十分刺人,露在毛皮帽子外边的脸和鼻子,简直有点发疼。想着在那备有暖气的火车里,暖烘烘的使人有点打吨的味儿,康少明不禁叹了一口气。
  幸好今天晚上,会还开的好,大家检查了各人的工作,按照目前这样努力干下去,这个月的任务,保证可以完成,并能提前四大。至于竞赛胜过乙队,那是一点也不成问题的了。一看明白,将会有这么好的收获,个个人都乐得叫了起来,互相抱着跳舞,仿佛挂在工会办公室内的那面优胜红旗,业已得到手上了,而且分明看见了“混凝土模范队”六个大字。就这点快乐的火种:燃烧在他的心里,使他能够重新提起勇气,面对着寒天冷月,积雪的田野,冰滑的道路,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走了不远,一条通到街市去的岔路上,传来赶马的声音。虽说,月亮照耀着白雪,到底是在夜里,驰来的马和人,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但小巧身材的轮廓以及垂着两条辫子的黑影,可以一下子认出,赶车的确实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康少明闪在路边,穿的胶底鞋子,没入松脆的雪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扬起手里的铝铁饭盒,愉快地喊道:“小姑娘,让我搭搭车好吗?”
  赶车的没有回答,只是荷荷洛洛地从他身边赶过,仿佛没有听见谁在招呼似的。
  康少明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搭车的机会,他觉得就是搭一短节路,也是好的,立即,拔步追在后面,大声地喊:“小姑娘,你没听见么?搭一搭车,都不肯吗?”
  “这里没有小姑娘。”
  赶车的尖声地回答,显然生气了。胶皮大车一点也不停地,只是跑着。
  康少明紧跟在后面奔跑,一面改口喊道:“同志,”接着又恳求地说,“我是下班回村子的工人,你让我搭一节车吧。”
  胶皮大车慢慢停下来了。马大声地喷着鼻子。姑娘斜坐在车身左面的边沿上,双足吊在边沿下,手里拿着一根鞭子,竖在头上,就像拿一根短的钓鱼杆一样。她坐着没有动,只是侧着脸子,望着后面,冷冷地说:“同志,坐上来吧。”
  康少明敏捷地爬了上去,心里很高兴,同时却又故意表示难受他说:“真冷,简直冻死了。”
  他觉得这个赶车的姑娘,对人有点不大和气,想从她那里取得一点同情。
  赶车的姑娘,迅速舞动一下手,鞭子在空中清脆地响了一声,马又立刻飞跑起来。康少明把铝质的空饭盒子,放在腿子边上。空饭盒一下跳的很高,他连忙用戴手套的手按着。马跑着的时候,有风从马背上拂了过来,杂着马的汗湿的气味。车里什么也没有,只堆着空的麻布口袋,有着轻微的粮食的香气,不知是属于高粱的,还是属于麦子的,总之,使他一下子联想起了乡下的谷仓。从月光底下,看见姑娘笔直坐着的身子,和她一直朝着前面的微微翘起的下巴,与手熟练的赶马的姿势,觉得这是一个不好随便讲话的人,便自自然然地谨慎起来。
  康少明原是最喜欢开玩笑的。火车上的女查票员,就最讨厌他,明明要他摸出车票来看,他却把工厂食堂的饭票子,递到人家的面前,惹起旁人的哄笑。这件事情终于反映到工厂领导方面了,他便在黑板报上受到了批评。
  现在看见了这个姑娘,忍不住要说两句笑话:“赶车到城里,做啥好生意哪!”
  “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不怕吗?”想起了他曾受到的批评,便重又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只手扶着车侧的板子,一只手按着腿边的饭盒,嘴巴紧紧地闭起。
  姑娘赶着车,一直没有看他,仿佛车上根本就没有他一样。他有点难受起来,忍不住问道:“同志,你是哪个村的?”
  生怕对方会不高兴,问的很是小心。
  “营下村。”
  赶车的姑娘简短地回答一句,就不再讲了。
  “呵,那我可以搭十里的车了!”康少明高兴地叫了起来,“我是康家屯的。在鞍钢公司的基本建设干活,起先在无缝钢管厂,后来又在第二薄板厂,现在……”车经过一段很不平整的路,把他震得跳了起来,又坐了下去,一时不能继续说话。他很想把他们将会胜过乙队的竞赛,说了出来。这点火种似的欢悦,始终燃烧在他的心里。
  赶车的姑娘仿佛没有听他讲话似的,只是舞动手里的鞭子,发出刺耳的脆响,把马赶的更加飞快地跑了起来。
  康少明看见赶车的姑娘全不注意听,他也失掉了讲话的兴趣。只是车子簸动的太厉害了,坐着很不舒服,便搭讪地说:“同志,你赶得太快了,怎么不赶慢点。”
  “你是天天回家的吗?”赶车的姑娘不答复他的问话,反而突头突脑地这么问他。
  康少明奇怪她会这样发问,但因到底她在讲话了,便很高兴地回答:“是的,天天回家。”
  “天天回家,为什么不晓得村子里有夜校?”姑娘严厉地责备他。“难道你们村子里没有么?”
  “有,怎么没有。”
  康少明连忙回答,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这个赶车的姑娘责备得太岂有此理了。
  “你没有上夜校吗?”
  这回赶车的姑娘侧过脸来,望他一眼,但声调里却还是带着多量的责备。
  康少明看见赶车的姑娘到底望他一眼了,便高兴地解释道:“同志,你不晓得,这向我们都忙去了。”接着还愉快地叹口气,“像今天就连火车都搭脱了,真是忙得要命。”
  “我们就不同了,再忙也得上夜校。”
  赶车的姑娘骄傲地回答一句,便又响下鞭子,赶得马飞跑起来。
  康少明一下明白她迅速赶马的原因了,连忙声明。
  284仿佛不声明一下,就会遭到不白之冤似的。
  “同志,你要晓得我们干活是三班倒,有时早上上班,有时在下午,有时又在半夜,上夜校定规要缺课的。我们不比庄稼人,晚上也不能休息呵。”
  康少明见她又在专心赶马,便劝慰地说:“你怕再跑的快,也赶不上了。”
  康少明想叫她赶慢一点,好使自己少受一点簸动,一天工作之后,又开了好久的会,确实感到了疲倦。
  “能赶上多少,就算多少,总比不上的好。”
  赶车的姑娘断然他说,声调里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康少明感到这个赶车的姑娘,总有点盛气凌人,使他很是不满,但还是用温和的口气说:“同志,你怎么不早点回去呢?这样赶起来,牲口可吃亏呵。”
  “那有什么办法呢?碰见那样多的人。”赶车的姑娘重重抵塞一句,接着又大声叹一口气,仿佛刚才在城里得来的气恼,又一下子来在她的身上似的。但她却让车子稍微走慢一点,显然对马的同情心,是在逐渐地生长起来了。同时马一走慢一点,就迅速朝旁边去偷舐一下积雪。
  他明白这个赶车的姑娘今晚态度这样不好,原来还有另外的原因,他对她的不满,完全消失了。便充满了同情,忍不住诧异地问:“同志,你说什么人多,那样使你难受?”
  “呵哟,这样大的事情,你都还不晓得吗?”
  赶车的姑娘诧异起来,立即严厉地抵塞他。
  “什么大事情?”
  康少明不安地笑了起来,他觉得他在这个姑娘面前,颇为难于应付,随时都会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
  “你们当真忙昏头了,”赶车的姑娘大声责备他,口气上还带着讥笑,“到处都在讲总路线,你们都不晓得吗?”
  “怎么不晓得?”康少明立刻反驳,“我们就是为了总路线,才拼命地搞竞赛哪,”他觉得他不能平白无故受到讥讽,必须把真相说清楚。说的时候,不免有些激动。
  但是赶车的姑娘并不理会他的话,却一直说下去:“你要是到粮食公司去看看就晓得了,你看好多人送余粮去卖。”
  “呵,你是送余粮去卖的吗?”康少明惊喜地叫了起来,“同志,你当真是做了一件大事情哪……光荣的很!……那你今天晚上就是缺了课,也是值得的。”他对这个赶车的姑娘简直是在衷心地赞美了。
  赶车的姑娘还是埋怨地说:“就是那些该死的女人,送粮去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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