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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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用肯定句，而是疑问句。他希望，从她的口中亲口说出问题的答案。
她闭着眼睛，简短地回答：“是。”
【4】（2）
时间，安静地流淌着。滴答声似乎可以被真实听见。
韩慕晴看向他，那样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弟弟，姐姐并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这是‘夜’的规矩，不能随便向别人透露身份。我必须以身作则遵守规定，弟弟，体谅姐姐好吗？”
慕容翎轩阳光地笑着，凝固着的空气仿佛又开始流动了。“放心吧姐姐，我会好好替你保守秘密的。”
她回应了他一个暖暖的微笑。
忽然，慕容翎轩恍然大悟似的松开了紧紧握着韩慕晴的手，惊讶地说道：“姐姐，刚才有个医生找你，有份手术同意书需要签字。”
“好，快回去吧。”
看到慕容翎轩带着韩慕晴回来，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急忙将手中的手术同意书递到韩慕晴的面前，“这是手术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才可以进行手术。”
韩慕晴接过黑色水笔，手却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家属。
他现在和她算什么关系？陌生人吗？
匆匆过客，何足挂齿？曾经最熟悉的两个人，如今却沦落到形同陌路的地步。一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在这份手术同意书上落下名字呢？
不禁，眼眶微微地湿润了。
“让我来签吧。”一个慈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韩慕晴和慕容翎轩同时回头，看到了一个英俊的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和林雨薰有着几分相似。
这张脸，似曾相识。
轻轻地翻阅那份载着时光的簿册，那些岁月中深深浅浅的痕迹，那些无法定格的记忆。
那片，盛开着薰衣草的角落。
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记忆中，那种蓝紫色颖长秀丽的植物，在那个夏天似乎开得特别的热烈。馥郁的紫蓝色小花，成群结对地簇拥在一起，一大片的薰衣草田，盛放着惹眼的美丽。
明媚的阳光荡漾在空中，韩慕晴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脸上的笑容绽开了花。被薰衣草包围的榕树，是赏景的绝佳位置。她嗅了嗅，淡远温和的香气，暖风吹过，清香却还留在心中。
秋千荡得很高。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父子身上。
父亲坐在一把精致的白色欧式椅子上翻着书，而一旁年幼的林雨薰却丝毫没有入神。深棕色的眼珠不停地转着，正巧，碰上了韩慕晴的目光。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
像偷窥被发现了一般，她猛地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惨叫。
南宫雨薰立马扔下手中的书，飞奔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她。
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伤痕，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摔下时所撞击到的。
担忧地望着冒冒失失的她，南宫雨薰柔和地开口：“你没事吧？”
那，是他第一次开口对她说话。
韩慕晴仰着头看着他，他的声音真好听，很温暖，很舒服，就像春风一般，柔和。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浮起一片害羞的红晕。她望了望站在阳台上满脸担忧的哥哥，甩开了他扶着她的手，跑回了薰衣草田旁的家。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已经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嘴唇蠕动着在说些什么。
记忆就像薰衣草，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如同昨日烟云，淡远而温和，淡到极处，又刻在心底。
【4】（3）
那张脸，和记忆中那张脸是多么的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额上的皱纹，和鬓角边的几缕银发。
“南宫叔叔。”韩慕晴看着逐渐靠近的他轻声低唤，她将手中的水笔递到他的手中站到一边。
南宫晔对她微笑了一下，在手术同意书上流畅地签下了他的名字。
“谢谢。”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走进了手术室。
慕容翎轩想起刚才他所签下的三个字，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你，就是南宫晔？”
南宫晔看着他，眉头皱了一下，回到道：“是。你是……？”
“呵。”自嘲地冷笑了一声，用分贝极低的声音说着，“原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啊。”
南宫晔一愣，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20出头的大男孩，实在无法想起自己和他有什么交集。
“21年前，你毅然决然地把我抛弃，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重逢的这一天吗？”慕容翎轩说着，眼眶渐渐地湿润了。
21年前？南宫晔猛地一惊，难道，难道他就是……
“那时，我才刚出生不久，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可是你却无情地把我送走，让我扮演着慕容翎轩这个角色生活。我好不容易接近了雨薰哥，可是却迟迟不见你的踪影。你，真狠心！”
“翎轩，不是这样的！”南宫晔揪心地低下头，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掺杂着岁月留给他的痕迹。
韩慕晴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早已经一头雾水。
“翎轩，你听我解释。”南宫晔抓住慕容翎轩的肩膀，紧张地说道，“我和你妈妈迫不得已才将你托付给慕容太太的。”
慕容翎轩看着南宫晔，眼里有些不相信的神色。他没有打断，而是安静地听着。
“当初，银风帮帮主走私毒品被我发现。于是，他就抓了刚出生的你来要挟我。你的母亲就提出跟你交换，由她亲自做人质。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救到她。”他松开了手，无力地垂下，黑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似乎，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你母亲临终之前嘱咐我，一定要把你托付给她的至交——慕容太太。绝对不能让你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了。”南宫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能保守这个秘密。你，还是知道了。”
慕容翎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他了。
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这个，完全没有印象的男人。
“那么……”慕容翎轩开口道，“雨薰哥，的确是我的亲哥哥？”
南宫晔点点头，“是的，他原名是南宫雨薰，而你，原名是南宫翎轩。”
原来，他们竟然是兄弟。
一旁的韩慕晴终于知道当初他为何要自己做他的姐姐，原来他想通过自己接近林雨薰，找到他的父亲。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韩慕晴不禁想起了二人初识时的场景，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就从敌人变成了如胶似漆的好兄弟。
原来，他们的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亲情，永远是一条无法割舍的纽带。即使从前再怎么陌生，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也会永远存在。
“南宫……翎轩……”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属于他的新名字，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南宫晔抬头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的儿子，那个跟随了他二十二年的儿子，那个因为任务漂泊在外十年的儿子。如今正躺在手术室那张冰冷的床上，生死未卜。
慕容翎轩触到南宫晔眼底的那丝忧愁，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雨薰哥一定会平安的。”
等待似乎永远都是无止境的，任时间一个劲地流淌，也根本无能为力。
沉重的叹息，紧促的眉头，密布着血丝的双眼，充斥着担忧的心灵。
一切的一切，在这样生死攸关的瞬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天边泛着微微的鱼肚白。却没有应该出现的灿烂晨光。
韩慕晴双手抱在胸前，打了一个哈欠。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4点了。
她起身走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旁，探望着里面的情景，却一无所获。
她落寞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所深爱着的男人正只身一人和死神奋斗着。激烈的厮杀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如今白昼来临，生的希望是否也能如期而至呢？
门，打开了。
红色的灯，灭了。
崔医师从手术室走出，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神色。
一旁的南宫晔和慕容翎轩听到声响后立马起身靠近，纷纷询问着林雨薰的情况。
“手术进行地非常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他的求生意识有些薄弱，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你们一定要多陪陪他。”
林雨薰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氧气罩遮住了他小半个脸。惨白的面色和床单一样，看不出任何的血色，就好像停止了心跳一般。
【1】（1）
——只要用力呼吸，就会看见奇迹。
林雨薰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旁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先进仪器。雪白的左手手背上，插着一根细小的针，连接着充满药水的点滴瓶。
“姐，先回去休息吧。”慕容翎轩看着略显疲惫的韩慕晴，有些担忧地开口。
“我没关系。”她挤出了一丝笑容，转而对一旁的南宫晔说，“南宫伯父，您也一夜没睡了，您和翎轩都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行。”
南宫晔看着如此照顾自己儿子的女人，心不禁微微一颤，似乎已经将她当成了儿媳的不二人选。他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Qī。shū。ωǎng。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
韩慕晴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去后，目光又落在了昏睡的林雨薰脸上。
他还是这么地帅气，就连昏睡的时候，全身也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她坐在床边，不自然地被他吸引过去，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想将体温传递给他。
那双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满是担忧和渴盼。
她好想他现在就能够醒过来，调皮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韩慕晴，做我的女朋友”。
又一次，她在病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恳求着他快点醒来。
此刻的她，似乎明白了他当初离开的理由。因为爱她，所以不愿看见她不快乐；因为爱她，所以不愿看着她为了他担忧；因为爱她，所以选择放了她。
作出那样疼痛的决定，伤口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为什么他这么傻，为什么他要选择离开。难道他不懂，只要有他在，连泪水都是甜的吗？担忧算什么，生死也能置之度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望着他，如此深情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爱了几千年的男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收回目光，嘴角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不能忧愁地陪在他的身边，她要时时刻刻给予他温暖，给予他阳光，给予他最灿烂的笑容。
她站起身，向窗边走去。
轻柔的身子斜斜地依靠在窗台上，眺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秋雨如烟如雾，落在大街小巷中，落在枯枝败叶上。
雨，并不大，淅淅沥沥地飘洒着，整个城市都像被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永远无法看清，永远无法触摸。
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下着雨的秋天，凉意逼人，那种寒冷似乎是无孔不入的。
韩慕晴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她不喜欢雨天，或许是因为名字中带有“晴”的缘故，她喜欢看着明媚而又温暖的阳光。面对着这般如愁丝般细密的雨，心里有些不自在。
雨，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逃不开，也抛不去。
久未放晴的天空，密布着低低的乌云。
雨丝如梦如幻，飘飘洒洒，稀稀疏疏地时有时无。风没有停，雨没有止，夹杂在一起清扫整个惆怅的都市。
雨声如泣如诉，像重逢的恋人在表达彼此的思念之情。
窗前的树影婆娑，树枝在风中摇晃着。雨打湿了一片片泛黄的秋叶，浸湿了一段段泛黄的回忆。
街道无止境地蔓延着，路旁的树叶都变得枯黄。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