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王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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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很静,夏蝉嘶哑的鸣叫一声声刺耳,院外偶尔有下人匆匆的脚步声和低语交谈声。
视线落在缥缈天际,心中沉沉喘不过气。
她的世界,从此山高水远难寻难觅,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啊,她以为搞定工作实现梦想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爱他们,如今,她还能跨越这遥远的时空回去么?他们怕是将永远都无法再看到他们最心爱的女儿。
她也有恋人,只是两个相似的人,因害怕受伤,谁都不肯多走一步,就那么相互若即若离的,自欺欺人的,走过三年。尚未说出口的爱恋啊,从此消散风中了吧。她要嫁于那未谋面的男子,从此只剩无爱而波澜不惊的主妇生活。
可不可以回去?还回得去吗?此间不是我的故乡……
眼睛酸酸的,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王瑾之闭上眼睛。
淡淡的香气飘入鼻中,身侧有微热缓缓传来。冰冷而柔、软细腻的指尖过面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王瑾之低低道:“大哥。我难过。”
“嫁与我,你不高兴么?”低醇的男声传来。
她一怔,睁眼,扭头,身侧的男子,青衣长绦,眉目清晰,面部线条硬朗如刀劈斧削,在昏暗的暮光中,神情难辨。尚未回过神,那男子已不见,仿佛一切只是个梦境,而脸颊上冰凉的温度,却是那么清晰。
院外脚步声匆匆,王凝之鲜衣怒马的走了进来,看见王瑾之微红的眼郏,湿、润的眼角,脚下慢了半拍,坐到她身侧,伸手轻轻抚抚她的头发。“怎哭了?”
瑾之看着兄长,心里憋着难受,觉得自己十分委屈,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匐在凝之腿上,大放悲声。
伴着阵阵雷鸣,雨落了下来,渐渐地,檐下水流汇集成线,院中薄薄的雾气弥漫开来。
“勿哭。”凝之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无奈。“落雨了,进屋吧!”
“不!”瑾之仍哽噎不止,像要把心底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王凝之轻笑,低头看着身前的女子,摇摇头,都这么大了,还和幼时一般无赖。
檐下水声潺潺,凝之温热的手轻轻落在后背心处,轻微的热意一点点传来,瑾之的心缓缓平和。良久,渐渐止住了哭声。
王凝之双眸黯淡,“是兄长对不住你。”他低低道。
瑾之抬起头,双眼红肿,摇头道:“不怪你,命不好!”
听得这孩子气的话,凝之笑了,“明日就要出嫁了,总该高兴些。阿旻是个好男儿,别难过了。雨停后我们看母亲去,她也伤心呢。去看哥哥给你准备的嫁妆,看完你定会高兴。”边说边拿巾帕细细把瑾之面上泪痕拭去。
雨水飞溅,两人鞋袜裤脚不知何时已湿,王瑾之懒懒的匐在哥哥身上,一动不动,如果不出嫁,就这样在晋国公府过完一生也很好!有爱她的兄长,有温柔的母亲,还有有趣的父亲。
王凝之看着雨雾缥缈的天地,沉沉叹了一声。起身轻轻将瑾之打横抱起,送回室内。
晋国公府后院,阔大的碧湖,湖水澄碧,倒映四周郁郁树色,湖心正中,有古朴的竹亭,九折游廊,蜿蜒相连。
雨后的夏日傍晚,霞光翻涌,天色略青,空气里带着潮湿与微凉。
微风抚过,湖水层层涟漪叠起。亭中一抹青色身影,席地而坐,垂首抚琴,琴声清越,落地如珠玉琳琅。
游廊上,着五彩衣的“美人”婷婷娉娉,袅袅而来。青衣人抬头,唇角动了动。待那人行至亭中,他唤道:“凝之——”
“阿旻。”
四目相对,两人眸光闪烁。四周安静,不知名的水鸟掠过水面,琴声缭绕。
薛旻挥手一带,王凝之被他拽得跌坐在席上。琴声微颤,薛旻胸膛振动,低低的笑出声来。
王凝之气恼的看向薛旻,见那眸中,神光艳逸,仿若天下光华尽在其中。
“瑾之不愿嫁我?”薛旻侧头看着王凝之。
“你见过她了?”
薛旻轻轻点了点头。
“为何?”
“不知。”王凝之看着湖面飞跃的水鸟,语气有些惆怅,“小妹病愈后,脾性大变。”
“她嫌你的丫鬟太多太美!”王凝之带了笑,望着薛旻,一副有你好看的神情。
“哈哈——”放肆的笑声打破寂静,许久方停下。
“薛公子好华服好美人,可是景阳佳话,莫非你们没听过?”薛旻凝视身边那人,眼里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玩味。
王凝之冷哼一声,“新妇尚未迎娶,你院中又新挑那么多美人,是何意?”
“哦,”薛旻停止拨琴,“凝之对我薛府的事情倒是熟悉,挑几个下人都知道。”
“你要娶的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能不上心吗?”王凝之冷冷道。
“真的?”薛旻笑笑。
看着对面那笑溶溶的男子,王凝之突然狭促的笑了,“是否遣散她们,以表诚意?”
“凝之,你要我遣散么?你若要我遣散她们,我照做就是。”薛旻笑得更狭促,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
王凝之白他一眼,举起琴案旁的银质酒壶,仰头,吞下一大口。
薛旻轻笑,从他手中接过酒壶,也仰头饮了一口。
二人不再言语,静坐亭中,薛旻操琴不止。
“阿旻,”王凝之侧首,墨黑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好好待瑾之。”
薛旻勾唇,“信不过我?”
王凝之不答。薛旻亦不言语。
只听得琴声环绕,如泣似叹。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了一下。
☆、抢亲
七月二十五。
晋国公府似乎分外热闹,灯火通明。门口挂着红色的大灯笼,灯笼上金色的喜字流光溢彩,大门上兽口里的金环闪闪发亮,蹲坐大门两侧的巨大石狮被擦洗的程光瓦亮,各系了一个大红绸缎的红色喜结。
院内的大门、窗户上都贴了大大的红色喜字,红灯笼、鲜亮的红色绸缎挂在门楣树梢,曲折的抄手游廊上,密密挂了大红灯笼,一路蜿蜒,直达王瑾之的闺房。照得整个晋国公府彤红一片。
喜娘已经来过,满满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伺候王瑾之梳洗妆扮。
王瑾之站在铜镜前,任由丫鬟给她穿上那层层叠叠的喜服。
凤冠霞帔,金光四射,闪亮得刺眼。红缎长裙摇曳及地,裁剪合身,绣工精致,美轮美奂。一串串珍珠流苏在眼前晃动,光影流离。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陌生的脸,在昏黄的铜镜里,美得像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咧咧嘴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脸。曾几何时,她无数次的想象自己穿上白色婚纱、手捧鲜花步入教堂的场景,她无数次的想象那个男子,牵着她的手,郑重的为她戴上婚戒……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出那个爱字,一切都变了。
不想自己的婚礼,原来是这个样子。
广袖中双拳紧攥,胸口尖锐的疼。
月白微闪,镜中一亮,王瑾之回头,见王凝之不知何时已站在身边。
他一反往日妖艳鲜亮的穿衣路线,着一袭月白流云缎锦袍,更衬得面若冠玉,只是眼下一抹淡淡青色,显得几分憔悴。
“可都准备好了?”王凝之轻声问道。
王瑾之不语。
“公子,小姐都备好了!”阿绿见小姐不语,垂手答道。
王凝之点点头,“安心等着,今日事多,大哥不陪你了。”
王瑾之眼角红红,走到王凝之身前,轻轻抱住大哥,将脸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宠溺。
“勿哭勿哭!”王凝之慌了,“这又是怎么了?”他这妹妹,自幼娇嗔嗲闹,被捧做至宝,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沉静的时刻。
“过几日回门,你便可以看到我们了,怎么还这么舍不得!”王凝之笑着,轻声劝慰。
“大哥,你不懂。”王瑾之瓮声说道。
王凝之抚着妹妹的后背,陷入沉思,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举止还像个小孩子,以后可怎么做得了当家主母,少不得他还得勤勉些去薛府。
兄妹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听得屋外环佩叮当,下人齐声道“夫人”。
王瑾之放开哥哥,抓了帕子擦擦眼角。
王凝之冲妹妹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母亲来了,你可别哭了!
云氏边走边拿娟帕拭着眼角,她这女儿,打生下来就在她身边没呆几年,八岁去九霄山学艺,难得下山归家。如今回来才在自己身边呆了短短几个月,就要嫁做他人妇,她怎能不伤心?
王凝之给母亲问了安,不放心的看了看妹妹,最终还是决定闪人。看架势,这母女二人怕有一顿好哭,那场面,他实在受不了。
云氏细细问询了房中各项事情,见都已妥帖,心中放了下来。又抓着女儿的手,再一次细细交代新妇诸多事宜,说着说着,母女二人均是垂泪不已。云氏是哭嫁女,王瑾之却是哭自个儿命苦,穿越到这野蛮时代嫁给一个陌生人……
云氏走后,屋里静了下来。王瑾之慢慢踱步到窗畔,空中流金碎玉,暗金涌动,时辰不早了。“净面。”王瑾之转身对阿绿道,“其他人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丫鬟们犹豫片刻,仍是都退了下去,阿绿打水来给王瑾之净面,重新妆扮起来。
妆扮妥当,阿绿转身去拿盖头,突然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王瑾之一惊,“阿绿,你怎么了?”忙站起身,走过去欲扶了那丫头起来。
窗前前黑影一闪,两条修长的腿矗立到她面前。王瑾之惊吓不小,脚下一软,没能扶起阿绿,自己倒也跌坐在地上。
她缓缓抬头,目光慢慢从被黑色长裤包裹的修长的腿,移到紧致腰带下的劲瘦的腰,到黑衣下的略显消瘦的肩,再移到那忧伤沉郁的眉目。芝兰玉树般的年轻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光华荡漾的深邃双眸隐隐透出一丝深浓的哀凉,唇角噙一抹浅淡的笑,这样的笑容,让人觉得恍惚,觉得美艳,觉得纯净,觉得珍贵,觉得易碎。像看见遥远圣山里菩萨那云雾缭绕的神池中,亭亭玉立的红莲。
那抹浅淡笑容,渐渐变得明朗,仿若红莲盛放,照得一室灼灼光华。王瑾之却觉察到危险,隐藏在那明艳笑容背后的,是浓浓的愤怒,与,绝望?
“来人——”王瑾之看着他,颤抖着嗓音高叫。下人们都哪去了?该死的王凝之,就知道这人不靠谱,不知道要派人保护她吗?
“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你大哥的人,薛旻的人,都被放倒了!能叫来的,都是我的人。”他的声音极淡,极轻,极凉,像是冰冻千年的昆仑山顶,仙人悠长沉郁的笛音,音符随风悄然飘散,留得冰凉的余韵。只觉得好听,让人沉醉,却又无法忽略那彻骨的寒凉。
王瑾之往后挪了挪,想离那人远一些。
他满目警觉,缓缓蹲了下来,伸手封住王瑾之的穴道,见王瑾之毫不反抗,束手就擒,男子愣了愣,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晋国公府!”
男子浅笑莞尔,“师妹,不认得师兄了?还在跟师兄生气吗?”
王瑾之恍然,原来是那个二师兄北燕小皇子萧允,唉,这都些什么孽债,轮到她来还!
“你想干嘛?”她心里惴惴不安。
萧允看着她,面色阴沉:“不要怕,师兄不会伤你。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师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