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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冥府最佳事务员的养成-第74章

小说: 冥府最佳事务员的养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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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发出的每个字音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干涩而细弱:“为了我?”
  “如意,不,阿紫,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许寻真的声音里带笑,却令人不寒而栗,“我本无生念,却落入九魇,携带其中怨气从中逃离,每分每秒都被其中戾气折磨。现在终于要结束了,我希望你能亲眼见证。”
  如意被他语中的恶意骇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足下却一陷,像是踩中了什么机关。
  可她却毫发无伤。
  瞬息之间,刺目光芒万丈,像要将这残缺的桥洞以光亮刺破。
  烈焰腾地升起来,照亮了正中的人影。他白发在空中飞舞,随火舌的侵蚀化作焦灰。火光点亮了他的脸容。
  这是一张原本清俊,如今却疯狂的脸。
  他的眼比火苗还要亮,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莫测的微笑,即便白发与衣袂都在化作焦灰散逸也毫无波动。也正因这异于常人的自若,许寻真一眨不眨的眼显得分外骇人,恍如最热的烈焰也无法温暖分毫的深渊,只是窥视便会被其中的阴冷夺去魂魄。
  许寻真现身的那一刻,箭矢与咒术齐发,大批人马现身,不畏烈焰直驱而入。
  对此,许寻真只是一笑,挥挥袖子,横溢的戾气将箭矢在半空湮灭。咒术如流火,却被扭曲的空气吞噬得影子都无。
  但到底有本领高墙的人近身去,将许寻真狠狠压在地上枷起来。
  火焰仍然熊熊燃烧,许寻真没有反抗,却抬起脸笑笑地看向如意。
  “这是真火,你在烧自己的魂。”如意的声音像冰,脸色惨淡如纸,缓缓后退,“我不认识你!我也不会记住你,我会忘了你,你这个疯子!”
  许寻真扬声大笑。
  这笑凄楚却又邪佞,尖利直刺人耳膜。
  本就断了大半的桥在这笑声中飞震开来,碎石飞溅,水花高高地扬起来,中途被扭曲的气场碾作尘埃。
  空气也嗡嗡作响,仿佛有万千的蝼蚁在应和他的笑,迈着步子跳整齐的舞。
  押他的阴差察觉有异,想拖着他施术离开,却被这诡异的真火困在当地,反而有被火焰吞噬的危险。
  黑无常立在近处,手中锁链飞舞,化出个强力的结界来,暗纹金印,将火焰往地面逼去,意图将真火压垮。这一招有效,火势略缓,两个阴差带着伤将人拖出来,才走不过几步,身上仍然带火的许寻真却又说话了。
  “不,你会记住我的。”许寻真清晰地吐字,面容宛如不堪热度的蜡像,模糊起来,一双眼却仍旧黑洞洞的,死死盯着如意。
  周遭猛然安静下来,许寻真每一字都念得轻柔而认真:“你会记住我的,和我解放的世间所有的恶一道。”
  应和最后一字的落下,他身后忘川猛然泛起诡异的水泡,宛如热汤。
  黑无常喝了一句什么,冲上前去。
  轰地一声,热浪将人拍倒在地。
  咕嘟咕嘟,猩红的,朱红的,深红的,褐红的,黑红的,血与黑夜的颜色深浅混杂,或深或浅地从水中漂浮起来,紧挨着彼此连成行,行一排排化作方队,哀鸣嘶吼着伸展开漆黑的利爪,朝着两岸飞掠。
  许寻真以自己的魂魄为引线,炸开了忘川镇压亡灵戾气的封印。
  世间所有的恶,再无拘束,横行三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到要完结的气氛了吗(死鱼眼)

  ☆、缘以结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两首BGM,推荐配合食用↑
  完结倒计时
  一人踏过火焰,直入沸反蒸腾的忘川江心。
  黑衣猎猎,黑无常将面具向身后一抛,在额心划了道符。玄铁锁链如同佛珠,在指尖一节节捻过,发出金光来。
  魂灵的爪牙攀上他的衣袂,啃噬他的骨肉,浑浊蚀骨的江水飞溅。
  黑无常的背影肃然而孤寂,屹立不动。
  金光强一分,他的背脊便微微佝偻些许,仿佛不堪重负。
  熠熠光芒刺透戾气迷障,黑无常大袖翩跹,俨然是血雨中的燕翅,割云而上。锁链化作柔软却也仙气凛然的金练,结为圆圈,黑无常立于正中,缓缓俯下身去,落下的袖幅如垂下的翼。
  他口吐真言,金圈随每一字震颤,光亮刻入波涛最深处的封印缺口。
  以链为媒,以魄作牲,以魂换神灵之力封印万恶。
  他知道自己以己身祭阵,不过缓兵之计。但总好过已然因贰负出世岌岌可危的三界,顷刻又多变数。
  许寻真之祸因他而起,他无法善了,只能敷衍地以命充数弥补。
  金光冲天,将血红云朵驱散,露出缺了细细一瓤的月亮。
  他抬头,缓缓阖眼。
  那个月下起舞的红衣人恍若近在眼前。
  ※
  上里并未料到许寻真会疯狂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他真的有能耐打开与忘川同龄的封印。是以到场的人马虽多,事后消灭流窜恶灵的速度也极快,造成的伤亡还是不小。
  冥府才从暴。乱中恢复的安定,可谓是碎了一地。
  制止忘川戾气化形的封印,不过是暂时被稳住,所有人都明白再次破裂是早晚的事。
  “上古凶神贰负出世,因此九重天自身难保?”猗苏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声调称得上尖锐。
  伏晏将玉拂尘的尾端在掌心叩了叩,闻声抬头看她,眉眼淡淡的:“贰负与姬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番出世局势必然凶险。帝台向来以己身为重,自然如临大敌。”
  猗苏抿抿唇,像是预知到什么一般,肩膀微颤,声音干涩:“所以呢?修补封印之事便只能由你负责?”
  “叔父一身修为在卸任时一半用以巩固三界鬼门,一半传于我,无力出手。”伏晏一哂,语声很平缓,“于情于理,负责的都只能是我。”
  猗苏无言地瞪视了他片刻,哑声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贰负的事?”她垂睫,淡淡的阴影便落在眼睑下,小小的暗色令她神情愈发显得晦涩。
  “我无法插手帝台事,即使说了也只是令你徒增忧虑。”伏晏拧拧眉,现出一分愧疚来,“我知道我不该瞒你,但……”
  他顿住,调头看向书房门口的地狱变屏风,视线在栩栩如生的惨淡景象上流连片刻,澄澄的眸里浮上一分近乎纤弱的情绪。
  不用伏晏说完,猗苏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是不安的,不愿让亲近的时光平添阴霾。他会那样急切而近乎绝望地索求,也应在了这里。
  她不由觉得荒谬:造化弄人,倒好像天道真的容不得他两人相守,此前坎坎坷坷不算,心心相印后偏要横生枝节。
  沉默了片刻,猗苏才异常艰难地出声:“你有几成把握?”
  伏晏唇线紧了紧,没即刻答话。
  猗苏的心就飞速地沉下去,像猛然被抽去支撑的轴骨,一颗心空落落而麻木,明明不存在于夏日的凉意侵入百骸:得知帝台无法援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状况。
  见她一副即刻要红了眼眶哭出来的神情,伏晏显得无奈,招招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了,温言道:“都到了这地步,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此事还要详加商榷。”
  猗苏张张口尚未出声,门外有人出声:“君上。”
  伏晏与猗苏对视一眼,默契地先将此事放下,联袂起身。
  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去见一个人。
  燕丹。
  建在忘川边的斗室,戾气充盈,但红衣女子似乎还是觉得冷,大红的直裾外罩了厚厚的黑貂氅。
  这是身与夏令时节格格不入的打扮。
  猗苏心中恻然,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阿丹。”
  阿丹抬起眼来,微微地笑了笑,眼睛里却仍旧是三九寒冬一样蒙蒙的冷。她无言地将视线调转回身前桌面,上头摆了一只长舌的面具。
  她指尖的寇丹有缺口,露出甲肉原本的淡色;这本是阿丹绝不会容许的瑕疵。但她却以这手指轻柔地、熟稔地沿着面具的轮廓描画,近乎温和地说:“听说他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个面具。”
  伏晏这时走上前去,眼神在那面具上定了定,眉宇间有无法掩饰的复杂情绪。他向着阿丹深深一揖:“我没料到许寻真会有那般手笔。黑无常以身祭阵,我有愧。”
  阿丹却一侧身躲开了这礼,声气带了些尖刻的味道:“先不说君上是否应当有愧,这一礼,我受不起。我与黑大人无亲无故。”
  她顿了顿,凝眉的样子像是与内心的什么声音作挣扎:“我是恨他的。”她忽然就看向伏晏:“君上便不恨他么?”
  这话中深意,令伏晏蹙眉。
  “我也不是瞎的,那一位大人与君上有什么关联,并不难猜。”阿丹呼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君上便不恨他么?”
  伏晏一垂目:“谈不上恨。”
  “他做的怎么可能只是替许寻真遮掩?”阿丹短促而刻薄地笑了,“他应当先是无意被套出了白大人的行踪,事后发觉自己难咎其责,只好顺便遮掩过去。”
  伏晏没说话。
  猗苏扇了扇眼睫,轻声问:“你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和他关系变成那样?”
  “也不早,”阿丹声调低下去,“我也被蒙了很久。”
  她和黑无常显然在那两百年间另有一段故事,可当事人如今只想将它埋葬。
  猗苏向伏晏望去,对方按了按她的肩膀,退了出去。
  室内只留下猗苏和阿丹两人。
  阿丹露出一抹惨然的苦笑,方才的冷硬自持随两行清泪直土崩瓦解:“我真的好恨。”
  猗苏坐到她身边,阿丹却无寻找安慰的动作,只是执拗地道:“我好恨。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如今都无可以宣泄的去处,只能留给我自己。”
  “他到死都是个奸诈的人,自己解脱,将恨都推给我。”说着,她紧紧抓着面具边沿,仿佛要将它生生抠出个缺口。
  她猛然将面具反扣过来,捂着唇,不堪再看般将脸埋在了猗苏肩头,声音断续:“而且……阴差在任时隐姓埋名,意外亡故后更是魂牌磨灭,留不下半点痕迹,到最后……我也……”
  阿丹说不下去了,抬起泪意朦胧的眼看向面具的内侧。
  在那里,有一个笔锋刚劲的“沈”字。
  面具主人在阿丹不知晓的地方,在某个她当时一无所觉的时刻死去了。能让她用来追怀的,最后不过一个模糊的姓氏。
  正应了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不会再见到我。”
  即便是死,他们也未曾见面。到死她都不知道他面具后的模样。
  “我会转生。”
  呜咽了一阵,阿丹冷静下来,极为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猗苏怔了怔。
  “三界将覆,我改变不了也与我无关。”阿丹笑得粲然而哀恸,“我和他的账还没完。只要一次次轮回,我相信总有一个世界,总有一生,我会再次遇到他。那里既是我的天堂,亦是我的地狱。”
  她说完点点猗苏的额头:“丫头你和我不一样,不要在我走了之后犯傻。”
  阿丹是猗苏在忘川唯一熟识到全心信任的人,如今将别,虽然明白转生是好事,可从此以后与过去有瓜葛的又少一人,就宛如亲眼看着自己的一部分淡去消失,不由伤感。
  “保重。”她口拙,最后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阿丹噗嗤一笑,抚摸着面具,垂下眼轻轻说:“在那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
  忘川比往日要更为寂寥,半点灯火都无,只有残缺的月亮洒下些微的粼光,还时不时因自己的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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