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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大明王朝1566-第59章

小说: 大明王朝1566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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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织造局杨金水卧房
  ——可让郑秘昌和何茂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还有同样四口木箱,装着沈一石二十年来所有的账册!
  这时杨金水和四个锦衣卫围坐在那四口木箱前一片沉默。
  锦衣卫头儿终于开口了:“杨公公,沈一石这些账要不要打开来看看。哪些该送上去,哪些该销毁,您老还是拿个主意吧。”
  “不能看,更不能销毁。”杨金水开口了,“瞒天瞒地,我也不能瞒皇上,不能瞒老祖宗!这四箱账册里记着二十年里沈一石为织造局给宫里上供的丝绸账目,也记着沈一石给历任浙江官府包括给郑泌昌、何茂才行贿的账目。一定要送到宫里,交给老祖宗,让皇上知道。”
  锦衣卫头儿:“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把郑泌昌、何茂才抓了起来!”
  杨金水:“还不能抓。”
  锦衣卫头儿:“为什么?”
  杨金水:“他们都是严阁老和小阁老的人,朝局弄成这个样子,二严会不会倒,皇上和老祖宗还没有亮底牌,现在抓他们一牵扯到上面就会打乱了皇上和老祖宗的韬略。把这些账册呈上去,皇上看了自有圣裁。那时候说抓谁,我们再抓谁。”
  锦衣卫头儿:“明白了。可这一次抄家抄成这样的结果,前方的军饷怎么办,总得给朝廷一个说法。”
  杨金水:“这也是先不抓郑泌昌、何茂才的原因之一。这几年郑泌昌、何茂才还有浙江官府的那些人都没有少贪,把筹募军饷的事压给他们,想活命他们就得自己拿刀子割自己的肉,从家里拿出些军饷来。至于怎么给上面一个交代,只有一个办祛——抓高翰文,先去顶罪!”
  锦衣卫头儿:“抓他?什么罪名?”
  杨金水:“办案不力。致使钦犯自杀,账目销毁,大量赃款下落不明。”
  “郑泌昌、何茂才就这样放过他们?”锦衣卫头儿显然有些不平。
  杨金水:“放过他们?要是连他们都可以放过,我大明朝就投有天理了。现在不抓他们,就是要逼他们把平时贪墨的钱吐些出来。”
  锦衣卫头儿:“明白了。高翰文什么时候抓?”
  杨金水:“现在不能抓。你们这就去跟他说,让他先把抄没沈一石的家财立刻送到胡部堂的大营去。趁这个空,我们今天就把这里的事八百里加急奏到宫里去。旨意也会很快下来。旨意一到,我们再抓人。”
  台州中军大营
  “我们又见面了。”胡宗宪望着风尘仆仆的高翰文,语调还是那样平缓,但高翰文却听出了语意中的沧桑。
  高翰文深深地望着这位前辈大吏,这时完全发乎内心地跪了下去,激动地磕了个头:“属下高翰文拜见部堂。”
  胡宗宪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搀了搀他:“军前不讲虚礼了,赶快谈军务吧。”
  高翰文起来后,两眼通红:“军务都被官场误了!部堂,下面的仗无法打了。属下这一次来真是愧对部堂。我们都有罪呀!”
  胡宗宪依然十分平静:“朝务、政务、军务,一误再误已非一时了。你到浙江也才一个多月,论罪也轮不上你。是不是抄沈一石的家没有抄出钱来?”
  高翰文抑制不住激动:“部堂真是谋国之臣!沈一石号称浙江首富,这一次抄没他的家财居然不及一个中产之家。所有的账目竟也不翼而飞!部堂,织造局还有浙江官场已是一片污泥浊水!东南局势如此危急,面对朝廷,面对百姓,部堂你要站出来说话了!”
  胡宗宪望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对朝廷对百姓的话我自然要说。但现在我只想对你说几句话。逆耳刺心,你都不会在意吧?”
  高翰文:“请部堂赐教。”
  胡宗宪:“第一,你不应该出来当官。你的才情只直诗文风雅,你的为人却是一生也当不好官。”
  高翰文怔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胡宗宪:“第二,既然中了科举就应该在翰林院储才撰书,不应该妄论国策。圣人的书,都是给人看的,拿来办事,百无一用。”
  高翰文这一下有些不以为然了,沉默在那里。
  胡宗宪:“第一次在驿站见到你,我不能跟你说这些。一个多月过去了,你在浙江竟能按我当时跟你说的尽力去做,可见你我还是道同可谋,现在跟你说这些话,也就无所渭交浅言深了。尽管我知道,这些话你很难听懂,或许到死的那一天你也听不懂,我还是要说。知道为什么吗?”
  高翰文抬起了头:“部堂一定是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言吧。”
  胡宗宪:“这就是你的才情。你能昕出弦外之音,这就够了。听我的话,把这些军需交割后,立刻返回杭州,找到朝廷派来的锦衣卫,主动请罪,请他们把你立刻槛送京师!”
  高翰文一震:“部堂,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做,但我要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胡宗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叫你这样做,既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朝局,为了我能把这个仗打下去!”
  高翰文被震撼在那里,良久才又望向胡宗宪:“我相信部堂。可属下这样做了,那些误国误民的蠹虫就计他们逍遥法外‘”
  胡宗宪:“我还是给你交点底吧。不出一月,朝廷将会在浙江掀起大案,那些误国误民之人一个也跑不了!你现在请罪最多是因为抄没沈一石的家财办案不力。要是还待在浙江,就会卷进他们之中!”
  高翰文似乎明白了,可新的疑惑蓦地涌了出来:“部堂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胡宗宪的脸立刻严峻了:“我身为浙直总督,在我的辖下,谁有罪,谁无罪,不该分个清楚吗?”
  高翰文不再疑惑,一阵感动,跪了下去。
  胡宗宪望着他突然发出一阵感叹:“要是能够这样请罪离开,我也早就请罪了。
  其实,你还是个有福的人哪。“
  高翰文抬起了头:“属下这就连夜回杭州,一定按部堂说的去做!”说完,又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
  胡宗宪:“记住两条,第一,今晚我跟你说的话只能埋在心底。第二,你最多在诏狱关上一年半载,出狱后立刻辞职,不要再当官。”
  高翰文双手一拱:“晚生记住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胡宗宪这时也慢慢走到了大帐外,望着满天的星斗,突然喊道:“来人!”
  亲兵队长立刻从黑暗处走过来:“部堂大人。”
  胡宗宪:“立刻派人通报戚将军,军队就地休整,等待后援!”
  亲兵队长:“是!”
  这时这里的两扇门大开着,院墙高立,满天的星斗就像镶嵌在头的上方,显得那样近。芸娘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里面那一声呼唤。
  “来了就进来吧。”杨金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
  芸娘走了进去,还是静静地站在门里,微低着头。从她的神态可以看出,对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来,坐过来。”杨金水坐在桌边向她唤道。
  芸娘走过去坐了下来,这才发现那张紫檀镶大理石的圆桌这时被一块六尺见方的缎面盖着,缎面下鼓鼓囊囊显然堆着好些东西。
  杨金水望着她:“这几天一个人住在小院子里很孤单吧?”
  芸娘:“杨公公有什么吩咐请说就是。”
  杨金水轻叹了口气:“到现在还不愿叫我一声干爹?”
  芸娘只好轻轻叫了一声:“干爹。”
  “你叫了这一声,好些话我就可以跟你说了。”说着,杨金水顺手扯开了桌面上那块缎面,露出了桌子上三样东西:一只一尺见方四角包着金片的紫檀木盒;一只约一尺长五寸宽五寸高的铜匣,上面被一把铜锁锁着,铜锁上已经满满的生出了绿色的铜锈;还有一样便是芸娘平时在这里弹的那把古琴!
  芸娘将目光慢慢移开了,微低着头,不再看桌上那些东西。
  杨金水:“我算了一下,你跟我已是四年零三个月了,从十七岁到现在你的虚岁已是二十二了。干爹给你找了个人,你下半辈子跟他去过吧。”
  芸娘抬起了头:“干爹,我不要你老的东西,你老也不要逼我跟谁,让我走,我一辈子都感您的恩德。”
  “那不行。”杨金水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是他给你的,我也答应过他。我不能失信。”
  芸娘已经明白了杨金水说的他是谁,忍不住还是低声问道:“谁?”
  杨金水:“沈一石。”
  芸娘又沉默了,少顷说道:“我本就是他花钱买的,既然他还要把我要回去,我给他做奴婢就是。”
  杨金水眼中露出了一丝哀伤:“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叫你回去做奴婢了。”
  芸娘眼睛一亮,望着杨金水,又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怯声问道:“他不再跟织造局干了?”
  杨金水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不干了,什么都不用干了。既不用辛苦了,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两手一拍,走了。他是个有福的人呀!”
  芸娘倏地站起了:“他去哪里了……”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杨金水这时也动了情,伸手慢慢揭开了那只紫檀木盒,拿出了最上面一页写着字的书笺,那只手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这是他留下的几句话,嘱咐我念给你听。”
  芸娘痴痴地望向了杨金水手里那张书笺,沈一石那笔熟悉的字扑入了眼帘!
  杨金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动念了起来:“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我之后,谁复伤。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他,他死了…”芸娘的脸刷地白了,僵在那里!
  杨金水:“粘上了织造局,粘上了宫里的差使,除了死,他还能到哪里去?”
  杨金水的目光慢慢斜望向她,发现她的眼眶里盈出了泪水,接着流了下来。
  杨金水:“你伤心了?”
  芸娘哽胭着:“其实,他不是坏人…”
  “好!”杨金水一只手按到那只木盒上,“有你这几行眼泪,有你对他这句话,这些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了。”说着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是一叠银票!
  杨金水:“这些东西是他死前托付我转送给你的嫁妆。他说了,你心高,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配上你,这几年委屈你了,跟我商量让你跟一个人走。”
  芸娘已经坐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杨金水:“先不要哭,听我说完。”
  芸娘还在抽泣着,哽咽地说道:“我谁的东西都不要。干爹,你和沈先生要真这样怜惜我,就让我出家吧。我给他每天念念经,也算是还他的债…”
  杨金水:“我说了,我答应他的事,一定要做到!”
  芸娘又慢慢抬起了头,满脸的泪:“你们叫我跟谁走?”
  杨金水:“高翰文!”
  芸娘愣在那里。
  杨金水的脸色好凝重:“这一去千山万水,沟壑纵横!等着你的不一定是福,只怕还有过不去的凶险。老沈说了,到时候这只铜匣子可能救你的命,也可以救高翰文的命。不要打开,实在过不去的时候砸开这把锁。”
  芸娘失声痛哭起来。
  杭州知府衙门外大坪
  虽然大门屋檐下挂着灯笼,满坪的人还是黑压压的,看不真面孔。却又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十分守序。
  马蹄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那样疲乏,满坪坐着的人都站起来了,从无数张面孔所看的方向,高翰文的马队疲倦地向衙门走来。
  面对这么多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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