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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占戈-第74章

小说: 占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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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看出我是残疾,又挥手叫了个人来,把我架了出去。
  我越走越惊,因为不是出去的路。真的有人探我吗?
  “这是去哪里?”我问。
  “别那么多话!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打开铁门,把我架了进去。
  小小的一间囚房里,居然站满了人。
  “你们出去吧。”居中坐着的贵妇人一挥手,身着内侍服饰的人鱼贯而出。
  她就是当今的天子之母,皇太后。
  “罪臣拜见太后。”我躬身拜道。
  “明可名,你可知哀家今日来看你,所为何事?”太后手里端着茶,悠悠道。
  “想是太后念及隆裕公主。”我这么说,也是提醒太后照顾芸儿。芸儿不比章仪,章仪是大户人家,他弟弟还不过三岁已经封了车都尉。芸儿却已经家败人亡了……
  太后一声叹息,道:“哀家知道你痴情……唉,明可名,你落到今日田地,可后悔吗?”
  “罪臣不知太后的意思,是说明可名为国效力后悔吗?”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耍弄口舌,前几日我便在后堂听审,心里不是滋味啊。”太后抿了口茶,“想当初哀家亲眼看中的女婿,没多久居然要在这黑牢里才能相见……”
  “太后若是一道懿旨,明可名自然拖着残疾之身前往大内拜见太后。”
  “呵,你是在怪哀家吗?”
  “罪臣不敢。”
  “明可名,你可有兄弟姐妹?”
  “回太后,罪臣是独子。”
  “你是独子,又没有子女,自然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太后叹气道。
  我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轮廓,还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道,皇帝病重?”
  我心头一寒,失声道:“圣上年轻体壮,如何便病重了?”
  太后微微摇头,道:“你在前方打仗辛苦,他在后面也不轻松。哀家常常训他不知检点,其实不为别的,他处理国事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还不能戒女色,便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我心头慢慢下沉,道:“莫非是孝王监国?”
  太后点了点头。孝王是圣上的哥哥,排行老二,圣上继位之后自请守陵,封了孝王。太后膝下有两子,长子孝王,次子才是当今圣上。不过孝王此人志大才疏,想来也是为此当年太后才有意立圣上。
  “太后也说了,手心手背皆是肉,为何不怜惜圣上呢?”我抢先道。其实刚才太后的手心手背之语,是说为了孝王只好牺牲我。
  “哀家……如何不怜惜皇帝了?等他大好了,自然还是他的天下。”
  “太后请恕罪臣莽撞,臣再不济,还是大越的封疆大吏,孝王强招臣回京,罗织罪名构陷于臣,太后放任不管,岂非伤了圣上的心?”
  “明可名,哀家看重你不假,哀家也知道你有国老之才,只是哀家更不忍心看到他们兄弟阋于墙吗?”
  “臣是大越的臣工,非一姓之仆。”我说完这话,有些觉得对不起圣上。不管怎么说我能有今天他对我也有知遇之恩,不过现在为了先保命,先忽略一下这些小节吧。
  “明可名,你可是说,若是孝王坐了天下,也会忠心朝廷?”
  我听了太后的话暗自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居然有了废立之心。莫非圣上已经触怒了这位太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我明可名不忠于朝廷,岂有立身之地?若是太后觉得臣不配经略辽东广阔之地,南蛮十里知县,臣亦不会嫌小。”若是别人对我说这话,我会觉得那人十分无耻。不过家里还有两个娇妻,若我死了,她们恐怕也要难过些日子。
  “明可名,哀家去了,你好自为之。”太后无语半晌,挥袖出去了。
  我又被带回了大牢。
  不论他们怎么问,我只是摇头。
  现在脑子里太乱,理不出头绪。圣上重病,孝王监国,想来他们一母同胞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太后舔犊之心也是无可非议。但是为什么一上来便要拿我开刀?我和皇族没有什么关系,和这位孝王更是不曾见过,上天有必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吗?
  我这次已经变节了,若是还不能得饶一命,真可谓没偷到鸡还亏了一把米。不过偷鸡还要一把米的本钱,我现在已经是板上的鱼肉了,哪里还有什么本钱?
  再次堂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彻底是囚徒模样,胡子上也粘着稻草,拨了两拨没拨掉,也就随它沾着去了。
  这次,堂上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九爪蟒袍的贵人。看他坐得比韩子通还高,想来是某位贵胄。不一会,太后的仪驾也到了,瞥了我一眼,在那人身边尊位坐了。
  待差役喊了堂威,韩子通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我本想冷声问他“莫非不认识了?”后来想想现在好不容易有丝柳暗花明的机会,还是不要嘴硬,乖乖道:“罪臣明可名。”
  “明可名,今日开堂,乃是追究你在高济大不敬之罪!”韩子通瞪着我。
  我心中冷笑,道:“大不敬?那些高济王室宝物,乃是我从倭兵手中取得的战利品,有何不可?再者,我中华上朝的命官,可需敬重藩王?”
  “哼,本堂所追究的,乃是你不敬我大越天子祖宗的大不敬!”韩子通翻开案上的一卷黄绸,清了清喉咙,朗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谕:我华夏百姓,祸于兵燹,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苦不堪言。朕起兵于毫末,得天运而临天下,不敢称德,愧言仁义。然为华夏子民计,颁布此诏,寓意止戈,但求太平。其一要:不得屠城。其二要:不虐降兵。其三要:不筑京观。其四……”
  我一听京观二字,头颅中轰鸣不止,居然不知道他是何时读完的。
  “明可名!你于高济汉平城下,筑百人京观数百座,残虐如斯,令人发指!致使天怒人怨,上天降下瘟疫,汉平百年古城,毁于一旦。你知罪否!”余之宁拿着惊堂木指我,就像恨不得要扔过来一般。
  我苦涩道:“敌军战心太甚,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只求震撼敌军,保我大越子弟的性命。”
  “你算是认了此罪?”余之宁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我盯着地板没有说话,当日这条计谋虽然有效,却实在阴狠了些。
  “你攻下春川关,可有俘虏?”余之宁下了一城,紧追不舍。
  我心中又是一惊,此事十分麻烦,当时我记得有三百俘虏,为此还写了军报报给圣上,但是后来这些俘虏都……“不曾有,倭兵好战之心非我华夏所能理会,万余倭兵全都阵亡。”我硬着头皮道。
  “胡说!”余之宁拍下惊堂木:“三百俘虏!军报中写的三百俘虏,在哪?若是全都阵亡,你不是谎传军报?”
  我强强压下惊惧,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沉声道:“当日的确俘虏了三百俘虏,只是那些人其实是被倭兵征集的高济人,我囚禁其数日,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遂收入辎重营。”
  “你胆敢当堂撒谎!”余之宁跳了起来。
  “敢问余大人,你是如何肯定那三百俘虏便是倭兵?若是倭兵,那他们又去了哪里?”我盯着余之宁反问道。
  “哼!高济人怎会为倭奴人效力?显然是你杀了降兵!”韩子通冷声喝道。
  “大人此言差矣。高济人为何不能为倭奴效力?岂不闻有奶便是娘?至于杀降兵,如此暴虐的事,我是想都想不到的。韩大人,您说呢?”我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想到他掌着自己的生杀大权,笑得有些勉强。
  “你、你大胆!来人,大刑伺候!”韩子通叫道。
  我正有些惊惶时,太后轻轻咳嗽两声,道:“动不动就用刑也不好。”
  韩子通侧身微微一躬身算是谢罪,又道:“那你烧熊庆州之事,还抵赖得了吗?”
  “当日我军守不住熊庆州,若是留给倭奴更是日后大患。若是大人领兵,如此重地不烧掉又当如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却又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那富山呢!莫非城内高济百姓就不是人命吗!”余之宁嚷道。
  我沉默不语。当日矫诏一事还不知道朝堂是如何处置的,现在翻出来祸福难测,我不想冒险。
  余之宁似乎很起劲,嚷个不停,无非就是骂我残暴,有必要用那么多古辞吗?碍于身份我是不能反驳他,不过太后显然坐不住了,轻咳两声,打断这位御史中丞的慷慨呈辞。
  “哀家看,这些事算不上罪过。兵阵之事,本就不能以仁义论。余卿似乎也不够老成啊。”
  余之宁点头喏喏。
  “明可名,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启禀太后,罪臣没什么说的。不过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两位大人。”我扫了一眼余之宁和韩子通。
  太后点了点头。
  “韩大人,听说都察院乃是纠查官员违制。我即便高济用兵有不妥的地方,也轮不到都察院来管吧。再者,御使台乃是参劾百官违法行为,我领兵在外,莫非也要事事通报御使台?太祖令:领兵大将出京三百里,君令有所不受。我远在三千里之外,莫非还要受御史之令?”
  韩子通一愣,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望向那个蟒袍贵胄。
  那人咳嗽一声,道:“你违了太祖定制,莫非还不算违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高济虽然化外之地,莫非就不受我圣天子威仪了?你说御史能不能管你?”
  辩士。我心中暗道,一躬身,道:“即便如此,我高济所为亦不当为入罪之由。罪臣领兵之时,心中唯有大越江山,以及太祖军训:领兵大将离京三百里,君令有所不受!再者,圣上密旨,赐我便宜行事。看似有违仁道,其实本于忠义,若是如此都要受罚,岂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那人一撇嘴,道:“那谁来审你你服?”
  “呃,大人此言差矣。”我躬身道,“并非谁来审我,而是审我什么。韩大人余大人苦心编织,无非就是为了入我死罪。如此,也不必谁来审,一刀砍了反而干净。免得落下污名,遗臭万年。”我冷冷道。
  “你……”余之宁刚又要骂,硬生生咬住了。
  “太后和本王累了,择日发大理寺审你北疆之事,高敏。”
  “老臣在。”
  “下次由你主审,韩子通和余之宁观审吧。”
  “臣领命。”
  那人一挥手,内侍扯着公鸭嗓子喊道:“皇太后起驾回宫。孝王起驾回宫。”
  他便是监国皇兄孝王千岁了。
  韩子通三人下座送走了太后和孝王,再次落座的时候主座已经被高敏坐了。
  “来人,明可名转押大理寺监舍。”高敏一投令牌,又转身对韩余二人道:“有劳二位大人他日后移步大理寺了。”
  韩、余二人显然不平,草草回礼,甩袖而去。
  两个差役待外面备好了囚车,架我上车,一路朝大理寺颠簸而去。
  大理寺统管天下刑狱,不过凡是涉及死刑以及流刑就要上报刑部。大理寺卿是从三品,刑部尚书是正三品,这便是区别。我终于松了口气,死不了了,甚至连流放都不会有。
  太后一定去劝过孝王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觉得事情有了转机。高济的事都不算了,北疆我更是清清白白。大概需要费些口舌,别无大碍。我当即就像托人传信出去,给芸儿和章仪,日后或许真的能和她们一起闻长空鹤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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