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放开那个大叔-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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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本以为正在认真翻看本子的班长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待会儿我到终点接你吧。”
“接我?”
“是、是啊,跑那么久肯定会很累吧。到时候我可以扶一下你什么的。”明明是在跟他说话,但对方始终没有把视线投向他那边,只是啪啦啪啦地不断翻本子,“那、那个呢,别班也会找人去接参加比赛的同学哦,有的老师还会自己去呢。”
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的杜瑞突然惊愕地咦了一声,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老师也去吗?”
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但马上又把脸别开去了。
“有些班是啊。刚刚1000米比赛的时候,3班和4班的班主任都去……咦?你要去哪里?”
看到他猛地站起来了,班长竟然慌张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但马上就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别、别随便走开啊。待会儿就轮到你上场比赛啦。”
明明还有20分钟才开始4000长跑,而且无论跑到操场的哪个角落,只要一听到广播通知,他就能准时赶去比赛啊。真不明白对方干嘛那么紧张,敷衍地回了一句“我马上就回来”后,他就匆匆地在沿着看台的台阶走去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发短信给男人,问可不可以坐在一块儿。然而兴奋的期待得来的却是委婉拒绝。
“真的很对不起,但你是别班的学生,那样做会很奇怪的。”
本来想着在这种脱离日常学生生活的日子里,可以稍微放纵一下,多点和那个人呆在一起的说,但对方还是拒绝他了。虽然理智上也知道对方的顾虑没有错,但情感上就是没办法接受啊。
在看到回复的瞬间,杜瑞突然生起闷气来了,马上移动手指发出了自暴自弃的回复。
“好吧,反正我就是不能待见家长,也不能牵出门的丑媳妇啊。以后就算在外面碰到面,我也不会跟你打招呼的。你满意了吧。”
他本打算让男人好好安慰自己两句的,但苦肉计似乎阵亡了。在短信发出了好久以后,手机仍然没有响起熟悉的短促鸣叫。虽然不觉得那个性情温和的男人会因区区小事生气,但他太在乎那个人了,一点也不想被对方讨厌。
眼看着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杜瑞连忙按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一拨通就马上匆匆忙忙地道歉道:“对不起,那条短信只是一时冲动发出去的。”
片刻的沉默后,电话那头才传来男人充满了无奈的声音。
“这样吗?”
“其实我也很清楚我们不应该在学校碰面啦。那个,你没生气吧。”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你的短信而已。”
想到自己幼稚的举动给对方带来了困扰,他就不禁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每次被对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看待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不服气,但自己或许真的很不成熟呢。正因为不成熟,所以才会让对方感到如此不安。无论承诺多少次“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都只能得到对方苦笑着的一声轻叹。
“等走出社会后,你就会知道自己得承受多大的社会压力了。”
好想快点变成可靠的大人,但这种想法本身或许就很孩子气。任何事情只是一个劲地想,而不去付诸行动的话是毫无意义的。本来曾经渴望过上了大学以后享受颓废而自由的四年,但现在却觉得以前的自己还真是个虚度人生的傻瓜,于是在一次吃晚饭的时候
,他跟父母谈起自己不想上大学,希望高中毕业后直接出来工作的事情,却马上招来了一阵围攻。
“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你一个高中生出去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吗?”
“是觉得现在学习很辛苦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好好念书吧。”
“不过就算上了大学也不能荒废学业啊,不然就对不起供你上学的我们啊。”
……
而对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教,他竟然无力还击,只能尽量左耳入右耳出,默默地埋头吃饭。
到头来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软弱无能而又任性自大的小鬼,但他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单单这份心情无论到了何时都不会改变,但他无法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证实给那个人看。不成熟的自己不能给那个人任何保证,却只是一个劲地让对方感到困扰。
想到这里,杜瑞不由得握紧了手机。
“对不起啊,以后我再说那种话,你就回我一句‘笨蛋,去死吧’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苦笑声,然后在母亲的催促下,杜瑞匆匆丢下一句“那么迟点再联系啦”,就挂上电话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来到学校后,他还是一直忍耐着不去找那个人。
明明3班和自己班之间只隔着一个班啊。他好几次去厕所途径那里的时候,都能看到和其他两个老师坐在第一排的那个人。只要走近那么一丁点,他就能碰到那个人了,于是很自然地,他前去厕所的频率比整个班的人加起来的都要多,最后终于被班主任狠狠地骂了一顿,并且十分不人道地下了禁制令。幸好现在班主任可能离开了,不然他就算说自己快要尿出来了,班主任恐怕也只会体贴地给他一只塑料袋而已。
看到男人身旁那个秃头走了以后,杜瑞连忙走到男人的身边坐下,差点害对方吓得跌在地上,不过如果真跌倒了,大概会很搞笑吧。因为这家伙迷糊得可能会在爬起来的时候碰到哪里,或者磕到什么。明明尴尬到脸都红到耳根去了,还是会一本正经地说“我没事,不用担心”,然后说完就是哎呀一声痛呼。
这家伙怎么可以呆得这么可爱呢?
看到男人惊讶地张大了的双眼,杜瑞连忙凑近对方小声说道:“先别骂我嘛。我只是来寻求一点动力啦。待会儿4000米男子长跑比赛,你能不能在终点接我啊?”
“接你?”
“是啊,你只要站在终点就好了。我这回可是被参加的,因为谁也不肯参加这个要命的比赛嘛,于是他们就把长跑考试时跑得最快我的推出去的。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跑啊,到时候肯定会累得
趴在地上,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爱的力量啦。反正有些班的老师也会站在终点给学生加油嘛,你也过来,好不好?”
“但是……”
被汗水沾湿了的前额头发贴在对方的脸上,显出一种莫名的性感气息。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亲吻对方。丢下一句“只要站在那里就好了,希望你能来啦”,杜瑞就匆匆从男人身边离开了,而还没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他就远远看到自家的班主任正黑着脸瞪着他看。
☆、校园情事(二)
“一开始不用跑得太快,不然后面就会很吃力了。”
要命的4000米长跑比赛终于要开始了。这个占领整个跑道长达20分钟的项目果然霸气,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师生的注意力。在即将前往集合处的时候,杜瑞就被班主任抓住细细叮嘱了,明明刚才只差没有揪住他的耳朵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长跑嘛,谁都知道这种拼耐力的比赛得保存实力才对啊,还用得着反复地说个不停吗?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还真和上课时的时候一样,尽爱说些废话。
感到不耐烦的杜瑞敷衍地应了一句后,就快步朝集合处走去了,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朝终点处瞄去,然后马上发现了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瘦削身影。心里欣喜地骚动起来了。
那个人真的来给自己加油了。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优越感。3班参赛的那家伙肯定以为那个人是为自己而来的,但事实上却是恋人的身份来给对手加油的呢,虽然看着那个人和负责计时的老师靠在一起闲聊是有点不爽。
随着砰的一声枪击声,运动员们像箭一样向前冲去。虽然一开始并不需要太拼命,但想到那个人在看着自己,杜瑞就不由得加快速度赶超了跑在最前面的同学,并且之后的两圈里都尽量保持最前面的位置。
看到他始终占领优势,他那班的同学都兴奋起来了,每当他经过自己班所在的位置时,全班的同学都会激动地站起来给他呐喊加油,但其实说实话,这样耍帅地拼命真的太呛了,喉咙越来越干渴,脑子也开始有点晕乎乎的,不过每次经过终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还是咬咬牙,继续忍耐着肺部被挤压的强烈不适,继续往前冲去。
事实证明,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他竟然坚持下去了,当跑到最后半圈的时候,甚至把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叫他也不禁稍稍感叹起自己竟然有着这种潜力呢。这下子,那个凶巴巴的班主任就不会因为他走来走去这种区区小事,而责备他这个大功臣了吧。
然而,就在他还差十多米就到达终点的时候,四周突然骚动起来了。转头一看,只见后面的一个同学竟然跌倒在朱红色的跑道上。等到他跑到终点之后,男人和其他几位老师都纷纷跑到跌倒的同学那里去了。
似乎有人跑到自己身边,但他整副心思都在不远处那个男人身上,根本就没有留心对方都在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拼命跑了那么多圈,最后却连一句“辛苦了”也听不到吗?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花了好几个小时爬山了山峰,却发现上面一片荒凉一样。
一瓶矿泉水突然递到自
己的面前,随即是充满了关怀的声音。
“你还好吧。”
“一点也不好。”
语气恶劣地回了一句后,杜瑞就一边急促地喘着气,一边朝男人那边走去。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真不该随便迁怒的,但就是无法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为什么会生气?嫉妒?落寞?还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痛恨?
他就那样站到男人的身下,似乎像其他人一样在查看跌倒的同学的伤势,但其实双眼一直没有从那个瘦削的身影上移开过,但对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尽职地在担当着老师的职责。
自己完全被遗忘了。
这时候似乎是哪个老师说了一句“叫谁送他去校医那里吧”,然后就听到男人应道:“我送他去吧”。
真是爱找麻烦。那家伙又不是你班的学生啊。
心中不满的阴云迅速聚合起来。就在受伤的同学被搀扶着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酸溜溜地吐出了一句“真会装可怜”。一瞬间,好几双眼睛都朝他那边看过来,其中也包括那个人的。
天啊,他怎么会说出那种没头脑的话来的呢?
此时杜瑞还真恨不得马上挖个洞钻进去,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吃?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他完全不敢看向男人,真不知道那个人的眼里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写满了惊讶和轻蔑。
闷哼了一声,杜瑞就匆匆走开了。不想再呆在喧哗热闹的操场里,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刚刚说了那句冷血的话一样,都在用谴责的眼神在紧盯着他,而在那些刺痛的视线之中,最明显的就是男人的视线。
果然是个小鬼啊。不过就是被稍稍冷落了一下,就马上发脾气了,根本就不会体谅别人,一心只想着自己。
尖锐的言语在脑中不断回响着,就像针一样一下下地刺着他脆弱的神经。最后,杜瑞走出了操场,来到没有人的中庭里。茂盛的大树下十分阴凉,他干脆就那样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大树下的斑驳光影,以及沙沙沙的树叶摇曳声一点点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