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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簪中录-第177章

小说: 簪中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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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大都在下面,上来的不过数十人,而圣上与重臣都在这边,所以众人自然全都守在了这边,无人去理会那边的空殿。”王蕴说着,侧过目光看了黄梓瑕一眼,神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黄梓瑕微觉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对面的李润已经大喊出来:“统统不许过来!你们再走一步,本王就跳下去!”

正要奔往那边的护卫们,只能全部停下了脚步。

李润站在翔鸾阁后的栏杆上,抬起手,指向李舒白,声音略带颤抖,却清晰无比。他说:“四哥……不!夔王李滋——你处心积虑,秽乱朝纲,今日我李润之死,便因被你威逼,走投无路!”

李舒白听着他的厉声呵斥,却只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夜风之中,望着对面的他。

夜风卷起碎雪,粘在他发上,肌肤上,冰凉如针,融化成一种刺骨的寒冷,钻进他的身体。

万千寒意逼进他的骨髓,让他整个人在瞬间无法动弹。

李润的话,让所有人都在瞬间想起京城的传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舒白的身上。

站在他的身后的黄梓瑕,清晰看见他在一瞬间铁青的脸色,还有,眼中绝望的愤恨。她的心口也不由自主地搐动起来,一股冰凉的寒意在胸前弥漫开来——

真没想到,致命第一击,竟来自鄂王李润。

来自这个总是温和微笑、神情缥缈的少年王爷,来自与李舒白最为亲近的七弟,来自这个前几日还托他们调查母亲被害真相的鄂王李润。

李舒白站在栖凤阁外,看着对面翔鸾阁之中的李润,声音依然沉稳,气息却略带急促:“七弟,四哥不知平时何处冒犯了你,让你生出如此猜疑。你先下来,我待会儿慢慢向你解释。”

“解释?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状若疯狂,“四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自出征庞勋之后,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你不是夔王李滋,你是被庞勋附身的恶鬼!我今日若不死,落在你的手中,只会比死更难!”

李舒白将手按在栏杆之上,手掌不自觉地收紧,因为太过用力,那手背的青筋都隐隐爆了出来。他对着李润大吼道:“不论如何,四弟你先冷静下来,从那里……下来!”

“夔王李滋——不,庞勋恶鬼!我今日将以我残躯,奉献大唐!若上天有灵,我必将尸解飞升,祐我李氏皇族万年不灭!”他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大叠白纸,上面是一条条相同的黑色字迹,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他将手中所有的纸往空中撒去,夜风吹来,片片白纸顿时如暴雪般四散而去。

“你当年曾送给我的东西,今日我当着你的面尽皆焚化,以祭当年你我之情!”

他手中的火折一亮,最后看了李舒白一眼。火折的光芒明亮,照出他脸上扭曲与诡异的笑容。他口中厉声叫道:“大唐将亡、山河倾覆、朝野动乱、祸起夔王!”

最后“夔王”二字出口,他的身体后仰,整个人便自城阙的栏杆之上向后坠落,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唯有那一支火折,落在地上,轰然大火燃起,一片火光。

翔鸾阁之上,再无鄂王李润的身影。

李舒白立即向着翔鸾阁狂奔而去。

王蕴则冲着左右御林军发令:“快去翔鸾阁的台阙之下!”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众人皆知他的意思,栖凤、翔鸾两阁都在高达五丈的台基之上,鄂王跳下后绝无生还之理,御林军过去,只能是帮他收捡尸体了。

黄梓瑕跟在李舒白的身后,踏着薄薄的雪向着那边奔去。李舒白步伐极快,越过前面的士兵,疾冲到了翔鸾阁。

一片火光映着翔鸾阁,地上早已泼好黑油,是以火起如此迅猛,剧烈异常。李舒白当年送给他的东西,全都在火中付之一炬,尽化灰烬,唯有那串自回纥海青王处得来、李舒白转赠给李润的金紫檀佛珠,木质坚硬,尚未烧朽,还在火中焱焱吐光。

黄梓瑕奔到翔鸾阁前,看见李舒白伫立在火前,一动也不动。

她走到栏杆边向下看了一眼,见下面的人尚在搜寻,不觉微皱眉头。回头见李舒白悲恸茫然,还站在火前盯着那串金紫檀佛珠,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王爷节哀,此事有诈。”

李舒白与李润感情最好,此时骤然遭逢大变,就算他素日冷静决断,也终于无法承受,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听到黄梓瑕的话,他才在寒风之中微微一凛,回过神来,缓缓转头看她。

她低声说:“下面,没有鄂王李润的尸身。”

李舒白睫毛一颤,立即转身,大步走到栏杆边向下看去。

栏杆上积了薄薄的雪,除了两个脚印之外,其余一无所有。他们越过栏杆向下看,翔鸾阁下大片空地,左右御林军在大块青石板地上搜寻着。然而别说尸身了,就连一滴血都没有看见。

李舒白收回目光,与黄梓瑕对望。

两人都想起了,李润在跳下去时说的那句话——

若上天有灵,我必将尸解飞升,祐我李氏皇族万年不灭!

沿着长长的龙尾道向下,含元殿前后左右俱是大片广阔的平地,由大块打磨光滑的青石铺设。为了展现大明宫的宏伟辽阔,除了道旁的石灯笼之外,其余没有陈设任何东西。

然而,就在这样没有任何阻掩的地方,他们上百人眼看着从翔鸾阁上跃下的鄂王李润,却并没有落到下面的地上。

从翔鸾阁到地面,他仿佛消失在半空,无声无息,就如一片微尘飞逝,烟云离散。

黄梓瑕跟在李舒白的身后,两人疾步走下龙尾道,在翔鸾阁下的广袤平台上,看见骚动慌乱的人群。

遍地都是李润撒落的字条,有些被众人踩在了雪泥之中,也有些正被人拿起,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有人辨认出了字迹,却只赶紧把字条丢掉,谁都不敢念出声。

黄梓瑕弯腰捡起一张纸条,拿在手中,迎着旁边跳动燃烧的松把火光,看了一眼。

细长的字条上,窄窄一条字迹,凌乱的十二个字——

大唐必亡、朝野动乱、祸起夔王!

是他们曾在鄂王府的小殿中见过的,被陈太妃刻在檀木桌上的那些字。

鄂王李润竟将它临摹了无数份,在此时撒在宫中。

她心口急剧跳动,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她转头看见站在身后的李舒白,他的目光定在这张纸条之上,神情沉郁。

她便将这张字条胡乱塞在自己的袖口之中,低声说:“我带回去看一看。”

旁边有人低声嘀咕着:“难道,鄂王舍身为社稷,所以太祖太宗显灵,真的在半空中升仙了?”

旁人赶紧悄悄以手肘撞了他一下,他立即闭嘴,不敢再说了。

王蕴过来见过李舒白,目光在他身后的黄梓瑕身上扫了一眼,神情略有僵硬,说:“下官并未找到鄂王的踪迹。”

李舒白环视四周,问:“当时在这边当值的御林军呢?”

“当时这边……并无御林军把守。”王蕴皱眉道,“虽然依律是要守卫的,但这边高台离地面足有五丈,又无出入口,绝不可能有人上下的,守在下面又有何用呢?所以制度名存实亡,几十年沿例而来,都没有人在这边看守的。今晚御林军也都把守在龙尾道及各出入口,并没有分人手在这里。”

李舒白举目四望,又问:“你是第一个到来的人?”

“是,我领着众人过来时,这边大片空地之上,薄薄的积雪完好无缺,别说鄂王的身体,连脚印也不曾有半个。”

跟在王蕴身后的御林军众人也都纷纷附和,保证当时雪上没有任何痕迹。

黄梓瑕在平台下抬头看上面,翔鸾阁已经亮起了灯火,五丈高的台阙,墙壁光滑,附着一些均匀细碎的雪花,也没有留下任何刮擦过的迹象。

皇帝已经亲自到来,他站在鄂王李润跳下的地方,往下俯视。

李舒白的目光,与他不偏不倚对上,高远的灯火照亮了他面容上的阴鸷,跳动的火光扭曲了他的容颜,让他在一瞬间,如同阴沉可怖的神魔,正在俯瞰整个宫城。

三更鼓响彻整个长安城。

冬至夜已经过去,凌晨时分,所有的车马离开了大明宫。

李舒白与黄梓瑕坐在马车之内,车内点了琉璃灯烛,在马车的行进中微微晃动,光芒摇曳不定。

第234章花萼相辉(4)

黄梓瑕靠在车壁上,望着李舒白。耳边只有马车上的金铃轻微而机械的声音,其余,便是长安城入夜的死寂。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寂静,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沉默望着李舒白,让灯火在他们两人身上投下浓重阴影。

“该来则来,无处可避。不是么?”李舒白的声音,终于低低响起,依然是那种清冷得几乎显得漠然的嗓音,低沉而平静,“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给了我这致命一击。”

“我想,或许这并不是出于鄂王的本心。”黄梓瑕将那张拓印字条从袖中取出,仔细端详着,缓缓说道,“不久前,鄂王还托王爷帮他查陈太妃的事情,若他早已设计好对王爷下手,又怎么会在当时便提起此事,打草惊蛇,让我们及早防备呢?”

李舒白点头,默然道:“是,大约我们想法一样,七弟或许是和禹宣一样,中了摄魂术。然而……是谁敢以鄂王为刃,用以伤我?”

黄梓瑕望着他,却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其实两人心中都已有答案,只是不愿,也不能说出口。

琉璃灯缓缓摇动,光焰在摇曳间忽明忽暗。

窗外的各坊灯火暗暗照进,朦胧而恍惚。李舒白转过了话题,说道:“还有,七弟究竟去了哪里?他明明当着我们的面自城阙跳下,又是如何消失在半空之中的?”

黄梓瑕低声道:“我想其中必有机关——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我们当时,真的看见他站在了栏杆上,是吗?”

“是,他真的站在栏杆上。”黄梓瑕抬手按住自己的簪子,按住簪头上的卷纹草,将里面的玉簪从银簪中拔了出来,在自己的衣上缓缓画出一个凹型。如同凤凰展翅的形状,含元殿前相对延伸而出的两座高阁,栖凤阁和翔鸾阁,与含元殿正形成一个“凹”字。

她将自己的簪尾点在最外的一点上,回忆着当时情形,皱眉说道:“栖凤阁和翔鸾阁一样,都在五丈高台之上,台边沿的栏杆,围着整个翔鸾阁。他在离我们较远的,后面那处栏杆之上——这是他自尽时,我察觉到的第一个疑点。”

“若他真要在痛斥我之后跳楼自尽,那么,他应该选择的,理应是前面的栏杆、靠近栖凤阁那边的栏杆。因为那里正好是栖凤阁遥遥相望的地方,他在跳楼坠落时,我们所有人都会眼看着他自高空摔下,从而更加引起当时在场众人对我的痛恨与骇怕,而不应该选择一跃便消失的后方栏杆。”

“对,除非,他有什么理由,迫使他一定要在后面的栏杆上演这一场戏。或者说,在后面的栏杆上,有可以动手脚的地方。”

“没有动过手脚。”李舒白缓缓摇头,说道,“鄂王坠楼,我们立即追过去的时候,栏杆上积的那一层薄雪上,只留下一处痕迹,那是七弟踩在上面的脚印。其余的,没有任何痕迹。”

黄梓瑕默然点头,她手中的簪子又在衣上画下第二个点,说:“第二个疑点,便是在翔鸾阁旁边,他身前烧起的那团火。”

李舒白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将靠在车壁上,低声说:“将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自己临死前焚烧掉,很好地渲染了恩断义绝的场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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